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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ldo;你对你的行为后果感到骄傲?&rdo;

&ldo;绝无此事。写出那样的信我不想为自己找借口。但我想要解释。&rdo;安德森开始发表他在计程车里准备好的说词。&ldo;那封信，先生，是我们这一个礼拜来在办公室里昏头昏脑、晕头转向下的产物。在我们一生当中，每个人都会坐下来花几分钟写这样的信。信写完的五分钟后，我们又为它感到懊悔抱歉。假如我们够聪明，懂得晚个半小时才送出去，那么当我们再检视它时，就会把它撕掉。我无所隐讳，直言但愿我曾检视后再撕掉它。而且我还是个直肠子，所以说当贝格西德先生收到这封信，看到信里面如此这般的内容，明白它是搞错了才送到他手上时，我曾预期他读了信，会先一笑置之，然后撕掉它，或许还会写信告诉我说我们是他遇过最讨人厌的广告代理商。&rdo;

贝格西德先生抓着他的旧式高衣领，一副像是被人勒住颈项的模样。

&ldo;你的意思是说，贝格西德应该把信藏起来别让我看到?他应该……&rdo;

安德森没听见接下来的话。

&ldo;恐怕，您所说的话我完全没听见。&rdo;

冰块更加激烈地叮当作响。

&ldo;他应该要对我违背他的职责?你是这么暗示的吗?&rdo;贝格西德摇着他憔悴的老脸，满怀痛苦地否认这种可能性。

&ldo;哎呀，当然不是。不过，任何人都应该分得清楚骂粗话时会举脚踢石头的无意识情绪‐‐&rdo;

&ldo;在我眼中，不管什么时候，说粗话就是恶劣的态度。&rdo;瑞浦说道。

贝格西德满口假牙的嘴，急速地倒吸一口气。

&ldo;啊，对我们这些犯错的凡人而言，您真是太完美了，瑞浦先生。&rdo;安德森赶紧陪上笑脸。

&ldo;姑且不管你对贝格西德先生职责的奇特观点，关于这封信的内容，我没听到你表示抱歉，这一点我必须声明我十分意外。不过也许你认为无须说抱歉。要是这就是你的看法，你不妨直说。我最看重的，安德森先生，就是诚实。&rdo;

该是拍马屁的时候了。

&ldo;当然了，对于我在昏头昏脑之下的用词，敝人感到非常抱歉。&rdo;

&ldo;不过嘛，或许你还是想要证明自己是言之有理。&rdo;

瑞浦先生的嘴唇蠕动，但他在说什么却听不见。莫非他刻意把声调降低?

在深紫红色地毯另一端的安德森说道：&ldo;抱歉，可否再说一遍?&rdo;

&ldo;我说&lso;在我们众多讨人厌的客户中，最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可能就是童装世界。&rso;安德森先生，这是你的肺腑之言吗?&rdo;

看来不只要奉承巴结，还得阿谀谄媚一番。

&ldo;当然不是。我应该要为这句话致歉。&rdo;

&ldo;&lso;我看到他们这一次的批评，和往常几次一样，都是胡说八道、不着边际，而且不值一睬。&rso;对你来说，这个看法是契合事实的吗?&rdo;

&ldo;这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当下不经意写出来的。&rdo;

&ldo;答非所问。你想要为你的看法辩解吗?&rdo;

&ldo;不，不，当然不是。我要为这个看法道歉‐‐对您，也对贝格西德先生。&rdo;

贝格西德一脸愕然。瑞浦先生略微俯首。

&ldo;&lso;童装世界予取予求的胃口是同级客户的六倍。&rso;这个说法正确吗?&rdo;

&ldo;我为这句话，也为整封信，毫无保留地致上歉意。&rdo;拍马屁的时候，脑袋要不要弯得比腹部还低呢?起码试试看吧。&ldo;我不想找一堆借口，不过几周前内人过世。从那时候起，我已经是判若两人。&rdo;

&ldo;对于你丧偶一事，敝人深表同情。&rdo;瑞浦先生一本正经地说道。&ldo;不过无论如何，关于这封令人无法苟同的信，我相信你不会奢望这个因素会影响我对它的评断。&rdo;

&ldo;当然不会。我只是‐‐&rdo;

&ldo;关于这封信的本质，我很高兴知道你我达成了共识。如果你真的认为错在我们，那我一定会将所有细节彻底视察。不过呢，我必须做决定，一家表达如此观点的公司，是否能让我们对所付出的广告预算感到满意。&rdo;微弱的声音这会儿变得异常清晰。&ldo;我和贝格西德先生讨论过，我们都同意存在于客户和代理商之间的完美信任关系一旦有了裂痕，就不可能再修补了。&rdo;贝格西德盯着地板看，手放在膝部轻轻拉着长裤。&ldo;安德森先生，我的话够清楚了吗?&rdo;安德森默默无语。&ldo;我的话够清楚吗?&rdo;

&ldo;你要把广告预算抽掉?&rdo;

&ldo;正是如此。这是一份终止合约的通知函。形式上，合约还剩下两个月，但我猜想在这样的情况下，&rdo;瑞浦先生轻敲安德森的信件，&ldo;威森先生不会有所争议的。有关转换代理商的必要手续，贝格西德先生会打理好一切。&rdo;

这么看来，阿谀谄媚是徒劳无功了，甚至在他盘算思量之前，就已经无济于事了。对这只优雅且残酷成性的老猫而言，他就是一只理想的鼠辈，这只老鼠之所以能提供最大的消遣娱乐，是因为他对自由假象紧握不放。他现在能说什么呢?也许痛骂瑞浦一顿会给他些许聊胜于无的快感，但这么做会让这个小矮子更加志得意满。然而即使这时候，他的心思是如此理性地进展，但安德森还是因愤怒而无法表达清楚。他起身站直，僵硬地走过深紫红色地毯，来到大桌子前，拿起终止合约的信函。他几乎要一拳揍向仰视他的那个小头锐面，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安德森谨慎地折好信，放进口袋，然后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