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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二

安德森身后的旋转门嘶嘶作声。狄兰特小姐一边读着注意事项，一边在上面标示记号。

&ldo;花卉，&rdo;她对珍&iddot;莱特莉说道。&ldo;董事的办公室要摆花。安德森先生的办公室要摆花。每个部门都要摆花。秘书的打字机要排的井然有序。转告美术部的人员，他们的环境要好好整顿清理一番。活要干，但事情也必须办得漂亮俐落。跟制作部的那些家伙说，滑车全堆到同一边去，另一边就可以放那些版画样张。告诉欧洛奇小姐‐‐&rdo;

安德森眼睛凝视前方，耳朵留神倾听。有着大理石包角的黑皮书、警官的来访，那都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里的故事;一旦置身于这几扇门内，他便成为一名广告经理、一位拥有人生目标的男人。

&ldo;嘿，&rdo;他说道：&ldo;她是我的秘书耶。&rdo;

&ldo;威威下的命令，&rdo;狄兰特小姐声音甜美地说道。&ldo;他激动地拨电话来，说要招集所有的女孩来干活。我在服务台走不开。不会耽误珍半个小时的，珍，可以吗?&rdo;

珍像鱼似的张嘴喘了口气。

&ldo;在二月份摆花。这究竟有何用意?&rdo;

&ldo;戴文葛先生要过来拜访。&rdo;

&ldo;谁是戴文葛先生?&rdo;

&ldo;我完全毫无头绪。&rdo;狄兰特小姐说道。安德森径自往回廊走去。他在转角拐弯时，还听到狄兰特小姐在说：&ldo;告诉欧洛奇小姐，请她务必把人口统计资料带在身边。墙壁上的曲线图表‐‐&rdo;

安德森走进他的办公室。回廊上有行色匆匆的人影来去穿梭。雷佛顿的秘书芙蕾克小姐，拿着掸子进来。

&ldo;只是除尘而已。&rdo;她面带笑容说道，并动手在橱柜、椅背、衣帽架、办公桌等处轻快地挥弹。&ldo;戴文葛先生已经动身了。&rdo;她又补上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走了出去。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ldo;噢，安德森先生，&rdo;范小姐说道：&ldo;威森先生要告诉您，戴文葛先生今天早上会过来拜访。&rdo;

&ldo;我已经知道了。&rdo;

&ldo;如果您在外头有约，可否请您尽量挪后。倘若无法延后，请通知我一声。除此之外，请您务必排出空档。&rdo;

&ldo;我会空出时间任君差使的。&rdo;总机闻言咯咯傻笑。&ldo;戴文葛先生是谁啊?&rdo;

&ldo;恐怕亚当没让我知道他是谁，安德森先生。&rdo;总机又傻笑起来。

安德森往他的椅子坐下。他注意到芙蕾克小姐清理桌上灰尘时，移动了一堆邮件里最底下的一封信，所以这会儿它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他伸手想把它放回原位，却发现字体是手写字。那是一封小薇写的信。

安德森文风不动地坐着。他的头仿佛陷在漩涡中央，不停转呀转的。他一闭上眼，漩涡里便浮现了几张面孔‐‐赖森温和敦厚的圆脸、雷佛顿可靠的国字脸、威威宽额头尖下巴的倒三角脸，以及茉莉&iddot;欧洛奇那状似白粉笔的长鼻子。安德森再度睁开眼睛，并且抓住椅子两侧，以免自己摔倒在地。当他觉得稍微舒坦时，才拿起那封信，读起那匆促潦草的字迹：&ldo;亲爱的，我是多么爱你，上一次将你抱在怀里，仿佛是好久以前的事了&rdo;。某人偷了这封她写给我的信，安德森一边想，一边被自己的满腔怒气吓到了。紧接着他把信翻面，读着那些不熟悉的字句，突然间他明白了这封信为何会摆在他桌上。这不是小薇写给他的信;这是她写给别人的信。信的最后一句是&ldo;我爱你至深&rdo;，随后就是署名小薇的潦草签名。小薇爱着安德森‐‐或者说，他一直以为如此;不过，她从未在信末写道&ldo;我爱你至深&rdo;。然而这封信，深蓝色的信纸，以及她惯用的浅蓝色墨水，的确是出自她的手笔。

安德森坐在那边盯着信看了半晌，可能花了几秒钟或几分钟时间。接着他笨拙地把信塞入口袋，随即几乎是冲出办公室。他用力甩门时，电话铃声正好响起。伴随着浮躁粗重的脚步声，安德森垂着头在回廊上奔走。此刻，他摇摆的手臂撞到某种柔软的东西，然后有个声音说道：&ldo;早安。&rdo;安德森抬头一望，发现眼前的派尔先生正透过无框夹鼻眼镜严厉地盯着他。&ldo;发生什么事了?&rdo;安德森喃喃低语。&ldo;你看起来不太对劲，安德森。也许你最好回家休息。&rdo;

派尔先生的语调明白指出，他不介意高阶职员因身体不适而回家静养。

&ldo;可是，戴文葛先生要来。&rdo;安德森说道。

派尔先生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ldo;哦，是的，他今天早上会过来拜访。但他不会希望看到我们的资深员工低着头横冲直撞的。你确定自己没事吗?&rdo;安德森点点头。派尔先生站着不动，嘴里支吾其词地寻找适当用语。终于他找着了。&ldo;嗯，性子越急，脚步就得放慢些。&rdo;语毕他遂自走开。

安德森进入文案室。穿着合身棕色西装的葛雷特瑞克起身招呼他。

&ldo;我把想出来的产品名称放在您桌上‐‐&rdo;

&ldo;赖森人呢?&rdo;

&ldo;今天早上我没看见他，安德森先生。&rdo;葛雷特瑞克语气中有赔罪之意。&ldo;我应该问他‐‐&rdo;

&ldo;算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