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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外头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小矮子冲入房间。

&ldo;各位，各位，抱歉，&rdo;他说道：&ldo;暂请稍安勿躁。你们会感到不耐烦，但还是请稍待片刻，这是我唯一的要求。&rdo;

他把塞满杂志和文件的公事包往地上一扔，随即脱下帽子、围巾以及大衣，然后又一溜烟地冲出房间。接着盥洗室响起冲水声，尔后他才再度现身。

&ldo;好啦，&rdo;他说道：&ldo;好啦。瞧瞧我桌上有些什么东西?书籍、杂志、还有一些无用的废物。&rdo;他将满手的艺术杂志丢到地板上，然后看着这堆东西眉开眼笑。他的头发笔直竖立，两道浓眉活灵活现，仿如呼之欲出。&ldo;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猜雷佛顿已经告诉你们两位了吧?&rdo;

雷佛顿满足地从烟斗呼出烟来，然后说道：&ldo;我透露的不多，威威。我想你会希望亲自说明。&rdo;

&ldo;好吧。&rdo;威威高兴地说道。他先发出语焉不详的感叹声，然后猛按钟铃键。有个女孩现身了。威威一巴掌打在桌上。&ldo;我的热牛奶和药片，琼斯小姐。&rdo;

女孩消失了。威威坐回椅子上，目光环视众人，他的神态像是眼前的听众有三百位，而非仅有三位。

&ldo;有一件事，&rdo;他说道：&ldo;我们每个人今天早上都做过了。你们知道那是什么事吗?包括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连办公室里所有的男士都干了这个勾当。&rdo;威威激动地挥舞双手，他那宛若小矮人的三角脸散放出满足的光采。&ldo;杰克老弟，不是你脑子里正在想的那回事，&rdo;他朝着莫测高深、面无表情的冯恩说道：&ldo;你脑袋里转的念头，绝非我们每天早上非做不可的事‐‐即使是咱们之中消化功能最佳的大个儿，也不会是他每天早上必行的功课。&rdo;

雷佛顿把含在口中的烟斗拿开。

&ldo;在这件事上头，没有任何统计资料吧，威威。&rdo;

&ldo;统计资料?不用吧，人类历史已经说明了这一切。&rdo;他笑得前仰后合。&ldo;大伙儿不会每天早上都得撇条罢，没那么巧吧。那么，我们究竟会干啥事呢?&rdo;

琼斯小姐拿着一杯牛奶走回来，并将三颗绿色药片置于威威侧边。他不耐烦地朝那些东西挥挥手。当她走出房间时，威威又重拾话题：&ldo;我们究竟会干啥事呢?&rdo;他的音调陡降成耳语。&ldo;我告诉你们，各位绅士。我们会刮胡子。&rdo;

雷佛顿继续从烟斗里呼出烟来。冯恩仍旧看着窗外。安德森身体向前倾坐，想要摆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但他的思绪中只存在那个显示出二月四日星期一的桌历。这意味着什么呢?威威猛然起身，跨过堆满地板的《占星人生》、《神韵》、《时尚》，以及《印刷业油墨指南》等杂志，开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ldo;活在现代的男人，每天早上爬出温暖的被窝，伸伸懒腰，照照镜子，然后花五至三十五分钟的时间用冰冷的钢刀在自己的脸上动武。他又削又刮，把战场上的一切夷为平地，这是一场对抗自然生长法则的战争，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每天早上，他总是最后的赢家‐‐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可观。一条条的胶布，刮胡后专用的洗涤剂、清爽扑粉，他一一物尽其用;他还跟老婆起口角，接着赫然发现已经八点十五分了，这时又得为没时间着装而焦急。&rdo;威威一路说下来，声调上扬有如演员口白般的慷慨激昂，但此刻却突然急转直下，变成甜美柔顺的绵绵情话：&ldo;假设现在，我们发现了一种方法可免除这种日复一日的折磨，只要说出&lso;魔术一点平&rso;这句话，就会发觉我们的胡子已经刮好了‐‐这对二十世纪的男人来说，难道不是最棒的恩惠吗?&rdo;他单手伸在胸前，伫立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垂下手来。&ldo;各位老弟，&rdo;他煞有其事地说道：&ldo;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概念。真的非常了不起。这不仅仅是另一个广告客户而已，此事攸关全民福祉啊。&rdo;

他坐下，将一颗绿色药片放入口中，然后啜饮牛奶。

冯恩改变坐姿。安德森俯视双腿。一股异样的感觉在他心头盘旋了好一会儿：他的下半身和上半身分家了。这个感觉若是真实的呢?假设他的脚，他的整条腿，都无法听从大脑传来的指令。假设大脑现在正送出一项指令，而且‐‐突然间，他的右脚抽筋似的在地毯上来回颤动。他漠然呆视它的一举一动。

&ldo;该谈正事了，&rdo;雷佛顿说道。&ldo;我已经列好提纲概要，威威。要发给他们吗?&rdo;威威喝着牛奶，吞下药片，依序扫视每个人，然后才点头示意。&ldo;好。这是一项新产品，目前市场上仍前所未见。它是从中非的特戈洚巴树提炼出来，然后再加以精制和特别加工处理。&rdo;

&ldo;特什么东东?&rdo;冯恩说道。

&ldo;特戈洚巴树。&rdo;

&ldo;这玩意儿，和你在印度的科罗曼德河岸找到的神奇山芋根有关吗?&rdo;

&ldo;我懂，我懂，&rdo;雷佛顿说道。&ldo;听起来是很滑稽可笑。也许它和特戈洚巴树无关;也许只是一种单纯的药品。我们必须弄清楚的是，客户不会认为他们可以蒙过自己的广告代理商。但重要的是，产品必须有效。使用它，几乎就像使用一种免刨刷的刮胡乳霜‐‐免刨刷简直如同免剃刀一样舒适。你在脸上涂抹它，过一分钟后再将它擦干拭净，然后你的脸颊就会变得光滑柔顺，而且一整天都会依然粉嫩粉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