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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第1页）

数日后，雁门郡守与秀容县令果然进京领赏，司马逸在太极殿召见了他们，对捕获北蛮暗探之事甚是嘉许，却绝口不提暗探诬陷李章一事，赏了许多金银后打发他们去驿馆休息，由吏部商议后再行封赏。两人诚惶诚恐地谢过天恩，对这从天而降的好事惊喜不已，晚上沈尧臣再亲自登门稍微一套话，两人就将事发经过合盘托出。

秀容县令原本因为小妾的事灰头土脸，熟料捕快中竟有能人顺藤摸瓜地抓到暗探，又让他扬眉吐气了起来。他才不知道谁是李章，能让顶头上司青眼有加就一定是好事，自然将事情做得能有多好看就多好看了。而雁门郡守则颇有危机意识，李章的印鉴密信一到手，他就因意外与惶恐先找师爷商议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方才依令行事，及至秀容县结案上报，更是又与师爷一起将人犯重新审过，方才通报苏青阳协捕jian细。

靳白有了方向，当即令白启直接追查捕快与师爷，刚觉得有些松活，暗卫与邸报同时传来鲜卑突袭雁门关，柔然亦兵出楼烦关的消息！

其时凉州暴乱已逾半月，非但凉州与益州、秦州支援的魏军一败再败，便是吴子俊的前锋营也已泥足深陷。初始的乌合之众早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悍勇精干之师，再得天时地利人和，竟是时时料敌于先，出奇制胜。前锋营在初期与凉州官军的合作中吃过大亏后，转而独立作战，虽然生存得艰难，却抓住机会在同心附近的滩地狠打了一仗，吃掉大部分乱军后，追着残军进入刺沟，结果竟在沟内遭遇哀军的埋伏！

吴子俊措手不及，虽在靳白提醒后有所警惕，不再依赖凉州官军的情报，但哀军显然是早已埋伏于此，才会让他的斥候也一无所获！

极度不利的地形，成倍于己的人数，以逸待劳的士气……

吴子俊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看着在滚木礌石中苦苦挣扎的将士们，却鼓起了绝地求生的坚定勇气。他下令全营从来路突围。

哀军以连弩车封住沟口，弩箭密如飞蝗，与燃烧的火箭一起，将前锋营的生路堵成了一条毫无生机的修罗场。

吴子俊令人尽量砍伐青藤密缠于盾牌，又以布囊尽装砂土，一俟天黑即整队突围。静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山谷又再喧闹起来，哀军猜到了前锋营的行动，重兵布守于沟口，铮亮的刃锋在火箭的光照下，更添森寒。前锋营将士神情凝重，列着苦练多时的阵型迎着箭雨向前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ldo;弩箭&rdo;也是违规词，当真想不明白了！

第104章放手

吴子俊身陷哀军埋伏的消息很快传回京城，司马逸不再理会朝堂上的各种争论，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再向各州调动守军，由建威将军刘关强统帅，入凉州支援吴子俊。定南军则西进至羊房堡，同时关注两部鲜卑的动向。

此番众人皆已看出成轩的意图，对拓跋勉与步依希两部鲜卑的动向尤其在意。

其时柔然约有八万兵马，柯留比部约四万，步依希与拓跋勉部相加有七万左右，其中步依希部占据了大半。而定北军除去二万前锋营后就只有六万中军，加上驻守张垣的二万容桓部与平度的七万定南军，在三方对峙中处于既微妙又危险的境地。

司马逸为此专门设置了军情司，由靳白穆严及兵部尚书孟尧頫和定东将军刘典斋组成，专门就前方军情判断决策。丞相魏平轩建议派使臣加强与拓跋勉的联系，并尽力拉拢步依希。司马逸点头同意，反问魏平轩谁是出使鲜卑的合适人选。

魏平轩对着靳白躬身道：&ldo;请靳大人拨冗一行！&rdo;

司马逸一愣：&ldo;孤才将他遣往军情司……&rdo;

&ldo;鲜卑的取向更甚于当前的军情。靳大人手眼通天，应是出使的不二人选！&rdo;

靳白闻言微微皱眉，与司马逸对看了一眼，转而探究地看向魏平轩：&ldo;靳白愚钝，不知大人所指，望大人一点迷津！&rdo;

魏平轩从容笑道：&ldo;魏某听闻靳大人私蓄暗探，专门查访各种情报，当此危难之际，又怎可不善加利用呢？&rdo;

靳白不动声色地回道：&ldo;既然魏大人觉得靳白善当使者，靳白自当尽力而为，只这私蓄暗探一说，不知大人又从何处听来？&rdo;

魏平轩正色道：&ldo;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是靳大人竟将暗探埋入苏将军身边，未免有些过分了！&rdo;

靳白正要辩驳，魏平轩复又对着司马逸肃容进谏道：&ldo;皇上私服简行出京，上不顾太皇太后担心牵挂，下不理朝堂政务百官担忧，竟为个行为不端之人威压当朝将军，实乃任性妄为自毁长城之举。臣以为皇上当为此思过方为仁君之道！&rdo;

司马逸一听就上了火，心里被李章堵得无处发泄的邪火趁机就爆发了出来：&ldo;好你个魏平轩，口口声声指责靳白私蓄暗探，孤看你自己打听的事情也不少！李章怎么就行为不端了？当初那些势利老儿的借题发挥你和孤一样清楚！怎的如今你也旧调重弹了？！孤就不明白了，李章到底碍着谁了？竟然一而再地被人拿出来当靶子！既然如今话已说到了明里，孤也不怕明说！李章护卫孤由宁州回京，一路历万死而不辞，只因误放了司马遥，就成了万劫不复之徒了？孤知道你们真正顾忌的是什么！孤偏不如你们的意！&rdo;

他说得痛快再也不肯压抑自己的心情，干脆指着魏平轩挑衅道：&ldo;李章乃魏国公刘慕言之徒孙，是孤亲派至定北军中演练新阵之人！你还有何话说？！&rdo;

魏平轩的犟劲也上了来，梗着脖子继续与司马逸较劲：&ldo;皇上怎可因私情袒护李章！李章当日诈死出宫已属欺君，皇上的亲派又从何说起？姑且不论他排练新阵是否有所图谋，单只论他私查苏将军，就已非良善所为，皇上岂可于军情危机之际，做那寒将士之心之事？！&rdo;

司马逸不等听完，已气得抄起案上的墨盒向下掷去，墨盒擦着魏平轩的身子落地，墨汁溅污了半幅朝袍。魏平轩呆了半晌，见司马逸动了真怒，一时间也有些踌躇起来。说到底，他的消息来源只是苏青阳身边亲卫的转述，并非苏青阳本人的直接授意。而司马逸虽然在李章的问题上从不肯妥协，却还是头一回在人前如此失控，竟让他从这惊天怒气中窥到了司马逸深藏着的彻骨悲哀，让他忽然不再那么笃定了。

司马逸再次感到胸闷气短，掷完墨盒就一把揪住胸口撑住了案面，挣扎着想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靳白见状急忙上去扶住他，喂他吞了粒丸药，伸手按压他的曲泽穴，助他平复。

魏平轩终于跪了下去，惶恐请罪。司马逸尤待开口，被靳白轻轻拦住。

&ldo;魏大人耿耿于靳白的私蓄暗探，又指责李章私查苏将军，便是暗指靳白是他的幕后指使了？&rdo;

魏平轩正色道：&ldo;靳大人愿意解开疑问，自然是最好。李章的事，非是魏某私心寻衅，而是魏某觉得，&rdo;他抬头看向司马逸，肃容分解道，&ldo;皇上与他纠缠日久，朝野之中流言纷纷，偏偏他又总是出现在最有争议的地方，也就怪不得被人横加贬谪。臣以为，他若果真如皇上所言实为美玉蒙尘，皇上又为何不将他拭去尘土亮于人前呢？&rdo;

司马逸一愣，探究地看着魏平轩，只见他一片诚恳，全然不复之前的强硬顽固，不禁追问了一句：&ldo;这是魏卿的真意？&rdo;

魏平轩反看向靳白道：&ldo;臣愿洗耳恭听靳大人的开解！&rdo;

靳白情知暗卫之事已无可隐瞒，心中也想替李章洗去污名，便接着魏平轩的话说道：&ldo;北疆暗卫确系靳白所设，目的却为查探各路边情以助皇上决策。托与李章协理则因他一向细致周到，且身处其中更易察知情势变化，确实非为苏将军与定北军而去。暗卫汇呈皆由皇上最后过目，非是靳白一人之耳目，自然更谈不上私蓄。

至于练阵，李章为定北军排演的新阵已令成轩欲除之而后快，想必魏大人也有所耳闻。如此尚要指责李章另有图谋，那靳白也无话可说了。详情便是如此，不知魏大人可满意？&rdo;

魏平轩认真地听完，虽对暗卫的真正职责仍有疑问，但靳白这番话，确实已将李章的嫌疑撇清。他看着一脸严肃的司马逸，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信任，忽然萌生出一丝陌生的妒意，但被他很快抑制了下去。

他肃容请罪道：&ldo;臣明白了。臣相信靳大人定能处理好鲜卑方面的可能威胁，而李章，皇上既知他是魏国公的传人，且在定北军中已露峥嵘，又为何不破格委任，以正其身呢？如今与苏将军已生嫌隙，恐怕于未来战事不利啊！&rdo;

司马逸无奈扶额，看了眼同样面露无奈之色的靳白，摇头叹道：&ldo;非是孤不想，而是他不肯接受！苏青阳乖张刚愎，他亦是倔强乖蹇，孤也甚为他们的事头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