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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芷清偷眼看着李章的侧脸，看得心里又是砰砰直跳，连忙转移注意力地问：&ldo;哥哥小时候是怎样的？&rdo;

李章愣了一下，神色黯淡起来，芷清正在后悔，就听他轻轻地说：&ldo;我家，和赵府差不多，有很多人。有嫡母，有姨娘，还有许多兄弟姐妹。我小时候，是受气包，谁都能欺负我，只有娘亲和赵婆婆对我好。&rdo;

芷清抱歉地叫了声&ldo;哥哥&rdo;，李章垂着眼帘，沉在回忆中继续说：&ldo;八岁那年，我从学堂回家的路上，也捡了只小狗，又脏又瘦，冻得都不会叫了，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我。我把它藏在怀里带回了家，娘亲替它洗了澡，喂了米粥，也给它做了个舒服的小窝。&rdo;

李章停了下来。

芷清听得入迷，不由得催问道：&ldo;后来呢？&rdo;

&ldo;后来，小狗养好了，天天跟在我身后，陪我玩，跟我去学堂。有一天，&rdo;李章的声音生涩了起来，&ldo;我们回家时碰到了大哥，嫌我行礼慢了，打了我。小狗……扑了过去，咬坏了大哥的衣裳，被他一把摔在地上，然后……踢进了池塘。那天起北风了，很冷。小狗只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就沉了下去……我……不会水，求他们下去救，却谁也不理我。我在池塘边守了好久，求每一个路过的人，可是……后来娘亲找来把我背回了屋，我病了几天，哭着要小狗。娘说，小狗是为了护我才去的，走了，也许更好。……病好后我偷偷学会了水，但再没养过小狗。娘亲说得不错，我们在那个家里，自保都很艰难，再养别的，只能是徒然的拖累。&rdo;

李章说完长长地呼出胸口的闷气，回头看见芷清满面伤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ldo;所以啊，我可不是什么少爷，妹妹不要小瞧了我哟！&rdo;

芷清不喜被李章当个孩子般对待，偏头躲开，撅嘴道：&ldo;是哥哥别小瞧芷清才对！&rdo;

&ldo;他怎么小瞧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rdo;

金益不知何时回来了，背手挺胸一副长辈姿态，身后跟着的大黄嗅到小狼崽的气息紧张地叫了起来。

&ldo;大黄别闹！&rdo;芷清轻轻喝止住大黄，起身为金益倒上茶，李章已搬出金益常坐的竹椅，接过他手中的针包。

金益一口将茶水喝尽，有些暗沉地对芷清说：&ldo;等下你配些散瘀活血的药让李章给下塘寨的阿吉送去。他家才分到的田又被汉人抢了回去，还挨了打。&rdo;

&ldo;怎么会这样？&rdo;

芷清和李章一脸震惊，李章更是与郑一晏一路行来时看到了均田制的好处而觉得不可置信。

&ldo;均田制是皇上的政令，他们怎能出尔反尔？&rdo;

&ldo;哼！汉人，就是花花肠子多！你要敢欺负芷清，我可饶不了你！&rdo;

&ldo;叔叔！哥哥才不是那种人！&rdo;

&ldo;哼！不是最好！还有你也是，最近别去山下给汉人诊病了，闹得太凶，不安全！&rdo;

&ldo;我会小心的。杨家坝的郑嫂子前日刚生产，我答应去看看她和孩子的，还有莫老太太也说不舒服，派人来叫了好几回。我明日下山去看一看，完了就依叔叔的意思，不再去。可好？&rdo;

&ldo;让他陪着你去！&rdo;

&ldo;杨家坝我常去常往，哪里需要人陪！哥哥刚刚才回来，让他好好歇歇。我起早就去，酉时前一定回来！&rdo;

李章待要再争，被芷清坚决否决，晚上更是在他的药里多加了几味镇定安神的药材，硬是让他多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后，芷清早已离开多时了。

李章有些局促地看着金益，金益反不似芷清在时那般刺人，摇着头也离了家。李章惟有在家等候，劈完柴，又分拣摊晒药材，喂完小狼后在芷清窗下整理出一片花圃，为蔓爬的牵牛花搭起架子，让它们能一路蜿蜒到檐下。

曾经很多次想过，要和娘亲离开那个家。娘亲却总是笑他痴儿，说她的章儿该和媳妇去过自己的生活，她的一生已被李府困死，再也出不去了。说这话时的娘亲并无伤感，反而因为向往而满是慈爱和温柔。如今，他真的开始了新的生活，他相信娘亲也一定会为自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