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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燕惜羽才转回身来。不料看见隽遥正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盯着他：&ldo;你当真不打算问清楚，他是哪家的孩子了？&rdo;

&ldo;我，不忍心提及他的父母。反正他身上穿的褂子半新不旧，布料一般，应该只是那个下人的孩子吧。&rdo;

&ldo;你呀，让我说什么才好呐！&rdo;

隽遥的这一声&ldo;你呀！&rdo;说得竟是柔肠百转，缠绵悱恻之极。听得燕惜羽心里不由&ldo;咯噔&rdo;了一下。放眼望去，隽遥站在夕阳之中，身后金黄色的余晖把他整个人都笼在了里面，燕惜羽想要看清楚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是已经不能……

第二天刚用过午饭，小节便出现在了&ldo;涧水阁&rdo;的大门口。他探头探脑地向庭院里望了望，正巧看见端着碗筷出来的燕惜羽，于是便立刻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燕惜羽的大腿，问道：&ldo;小鸟它好吗？&rdo;

燕惜羽轻笑着蹲下身子道：&ldo;你放心，小鸟它好得很。啊，四顷，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回大厨房吧。&rdo;

在燕惜羽身边经过的四顷很不幸地被抓了&ldo;壮丁&rdo;，就只得接过漆盘，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走出了&ldo;涧水阁&rdo;。燕惜羽则是抱着小节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那之后，每当这个时辰，那个小小的身影变会出现在&ldo;涧水阁&rdo;的大门口，而小节总是要等到燕惜羽出现在视线里，才会进院子来玩。燕惜羽得知了他这个习惯后，便准时地守在院门口，把他抱回房间。一来二去，小节就和燕惜羽他们混熟了。他在&ldo;涧水阁&rdo;里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日换星移，转眼间隽遥他们住进&ldo;涧水阁&rdo;已经有一个月了。这其中燕惜羽曾在内庄的花园里遇见过三次连庭秋。不过看着对方行色匆匆，燕惜羽便闪到了路边，没有上去打招呼。而那个所谓的庄主，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根本见不到他的身影。若不是四顷有时候会说些他听到的山庄传闻，隽遥和燕惜羽就要快把这人给忘记了。

这一天的下午，小节在隽遥的房间里练字。自从五天前，小节对正在挥毫的隽遥注视了许久之后，燕惜羽便突发其想，想要教他识文断字。没想到小节还真是有着很大的兴趣。这五天来，只要小节来&ldo;涧水阁&rdo;，燕惜羽和隽遥就会轮流教他识字。

&ldo;小节，你已经写了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吃些点心，好不好？&rdo;燕惜羽附在小节如羊脂玉般白皙的耳朵边，轻轻问道。

小节乖巧地放下狼毫，自己去水盆里净了手，然后坐到了桌边上。桌上摆放着一碟&ldo;核桃云片糕&rdo;。纯白的糕片中，镶嵌着许多辱黄色的核桃仁，不时散发出馋人的香甜气。果然小孩子都喜欢吃甜食，和众人已经熟稔的小节也不用别人招呼，便抓起了一片云片糕。不过他没有直接塞到自己的嘴里，而是递给了坐在他身边的燕惜羽的面前。

不知为何，燕惜羽不是很喜欢用核桃做的食物。以前在&ldo;春情欢&rdo;的时候也从不食用。不过看到那双殷殷期盼的大眼睛时，燕惜羽的拒绝又吞回了肚子里。只要是有点心，小节一定会让燕惜羽先吃一些，然后自己才动。

每每看到这样的情形，隽遥总会静静地坐在一旁，淡笑着注视那一大一小互相喂食。倘若四顷碰巧也在的话，便会用带着酸味的语气说道：&ldo;哼，燕大哥也太好心了吧，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就这么帮人带着了，也不嫌麻烦。不了解的人还以为这是他亲生的呐！&rdo;

19镜花水月叠惊魂

燕惜羽好容易吞下了小节递过来的第四块云片糕，觉得自己的嗓子里都是那股子甜味儿，腻得都有些反胃了，只恨不得马上吃点咸的东西，调和一下。就在此时，一杯温热的ju花茶出现在了燕惜羽的眼皮子底下。

&ldo;喝些茶吧，润润嗓子。&rdo;坐在他正对面的隽遥收回了雪莹的手指，自己也端起了一杯来，递到了唇边。

&ldo;多谢公子。&rdo;燕惜羽连忙端起来，&ldo;咕咚咕咚&rdo;地牛饮而尽，这才算是缓过口气来。

这厢小节已经用完了点心，粉嫩的小嘴边上沾满了细渣末儿，他自己个儿还不时地伸出小舌头，想舔拭干净，看得两个大人直好笑。正当燕惜羽取过丝帕，想给他清理的时间，就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ldo;噔噔噔&rdo;的跑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人推开了。四顷小喘着大声说道：&ldo;公，公子，快，快。庄主，庄主他过来了。&rdo;

还没等房里人有所反应，伯赏闻玗的声音便从外面飘了进来：&ldo;四顷，我只不过是过来瞧瞧，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的？&rdo;转眼间，那个差点被隽遥和燕惜羽抛在脑后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自打伯赏闻玗回到山庄，就一直忙于处理积累下来的事务。而这一次的京城之行，又无端被贺无行摆了一道，伯赏闻玗理所当然要讨回些&ldo;赔偿&rdo;。经过了一个月的精密计划和部署，&ldo;风衍山庄&rdo;终于在昨天重创了&ldo;辞镜楼&rdo;在百业城的暗桩，把整个百业城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从而使得&ldo;辞镜楼&rdo;基本上没有办法在京城及其附近立足。

有了这个喜人的硕果之后，伯赏闻玗他们才算是鸣金收兵，整个江湖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而今天，伯赏闻玗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见过隽遥和燕惜羽，便趁着庄里空闲，独自溜达到了&ldo;涧水阁&rdo;。

刚进院门，伯赏闻玗看见四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竟没行礼，而是吱溜一转身，向厢房跑去。不一会便听见了他的大呼小叫。伯赏闻玗一边心里暗自好笑他的夸张举动，一边也正好由着四顷带路，来到了隽遥的房间。可当他看清楚房里的情形后，不由顿时愣在了当场。

紧接着，一声压抑着怒气的低吼便出现在了&ldo;涧水阁&rdo;的上空：&ldo;他怎么会在这里？&rdo;

什么意思？隽遥和燕惜羽都被伯赏闻玗吼得莫名其妙，不知他究竟说的究竟是谁。而伯赏闻玗见两人没有反应，便急走了两步，伸手一指，厉声问道：&ldo;我问你们，他为什么会在这里？&rdo;

这下子燕惜羽终于明白伯赏闻玗问的是哪桩哪件了，他的手指指着的，正是自己身边的小节。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却是燕惜羽万万没能料想到的。还没等他或隽遥说出小节的来历，那个孩子竟然低下了头来，用带着些许不安的童音，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ldo;孩儿见过爹爹！&rdo;

&ldo;轰！&rdo;燕惜羽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边瞬间炸了开去，使得他的听觉出现了暂时性的扭曲。

爹爹？小节竟然叫伯赏闻玗爹爹？那也就是说，小节是伯赏闻玗的儿子！这怎么可能？燕惜羽敢肯定，当初他看见那个猥亵的伍公子出现在小别墅里的时候，心中的震惊也不如现在的大。

&ldo;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lso;依霜阁&rso;的吗？没想到你竟胆敢到处乱跑！雪娘呐？她怎么没看好你？&rdo;伯赏闻玗冷冷地看着伯赏律节，似乎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倒像是个仇人多些。

隽遥见了伯赏闻玗的表情，心中暗暗称奇，再看燕惜羽又是一副难以接受事实的样子，所以他只好站起身来道：&ldo;隽遥见过庄主。我等不知这位就是少庄主，言辞举止上多有冒犯，还望庄主见谅！&rdo;

&ldo;少庄主？&rdo;伯赏闻玗对着隽遥冷笑了两声，&ldo;他不是什么少庄主，隽遥你无须介意。律节，你还不起来？难道非要我冲着你发火，你才愿意回去吗？&rdo;

伯赏律节瘪了瘪粉嫩的小嘴，如麋鹿般的黒瞳周围翻滚着泪花子。他无声地从凳子上站到了地上，然后一步三挪地向房门口走去。快走到伯赏闻玗身边的时候，伯赏律节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燕惜羽，那眼里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担忧和不舍。终于，长密的睫毛不堪重负，一颗透明的水珠就这么悄然地脱眶而出。

那颗眼泪像块沉重的巨石，砸到了燕惜羽的心头，直压得他胸闷气短，呼吸急促，竟连手脚都开始轻微发颤。燕惜羽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伯赏律节，然后说道：&ldo;乖，不要哭，没人会欺负你的。&rdo;

&ldo;燕惜羽！&rdo;

燕惜羽的这一行为明显超出了伯赏闻玗的估料，激得他怒吼着叫出了他的名字：&ldo;放手，你太放肆了。&rdo;

&ldo;不。&rdo;燕惜羽猛然抬头，却不由觉得眼前有些发花，对面伯赏闻玗的表情好像也走样得厉害，&ldo;你为什么要这么凶他？他只是来找我玩，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不光是你的儿子，他更是个四岁的孩子。孩子是应该拿来宠的，不是用来出气的。&rdo;

&ldo;你说什么！&rdo;伯赏闻玗火冒三丈地弯下腰来，一把抓住了燕惜羽的一只手腕，&ldo;你胆敢教训起我来了，你也未免太得意忘形了。别以为我对你比别人好些，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山庄里，还没有人能违抗我的命令。放手，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三次，否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