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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她低了头，又把面纱往上拉了一些，局促不安地尽力遮掩着不堪的容貌。

方朝清扶额，有些心疼地斥责道：&ldo;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妻子，怎么会丢人?&rdo;

说罢顿了顿，却牵起她的手：&ldo;……别多想，大夫都说了，你就是要多出来走走。你来接我，我……很高兴。&rdo;

崔珍娘愣愣地看着两人牵着的手，颤抖着几乎不敢呼吸，手心更是微微颤抖，仿佛牵她手的是无价珍宝一般，让她小心翼翼，战战栗栗。

她抿了唇，眼里有感动的泪几乎要落下。

见她这模样，方朝清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ldo;好了珍娘，我们回家吧。&rdo;

说罢，他牵着她的手，仿佛浑然没在意周遭人群看到这幕后，宛如石雕泥塑般的惊呆模样。

直到他们相携着走远了，人群才登时炸锅一般议论纷纷。

崔珍娘虽蒙了面纱，但只凭那双绿豆般的眼睛，便足以看出其长相定然十分丑陋。然而这样一个丑女，却被那潘安卫玠一般的翩翩公子珍重爱之，实在是奇哉怪哉。无数人摇头顿足，惋惜叹息，万般不解那美男子怎么就瞎了眼，把个嫫母当西子。

忽有人洋洋得意地道：

&ldo;嗐，你们这些人也忒肤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rdo;

&ldo;我认识那美男子，他姓方，家住在上林坊，在铜驼大街上开了个叫悦心堂的书画铺子，不是咱们洛城人，五年前从京城来的，你们以为他为何对那丑娘子百依百顺?&rdo;

说到这，他停住话头，引得周围人纷纷催促。

半晌，他才拉长了声调：&ldo;因为呀‐‐这位就是白长了个好皮囊，内里却是个草包，还是个靠妻子养的小白脸!&rdo;

人群顿时哗然。

那人又道：&ldo;这人说来也是奇了，我之前见他做过许多生意，什么布庄酒楼，杂货油坊，却没一次挣钱，每次总得出点儿岔子，遇点倒霉事，最后关门大吉，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最后一次，我听说他跑到江南贩丝绸，那年恰好丝绸价高，眼看着他终于要大赚一笔，却又倒霉地仓库走了水，几千匹的绸缎全烧光，赔的那叫一个血本无归呀。&rdo;

他这一说，顿时有几人想起：&ldo;这事儿我记得，是有过这么个事儿!&rdo;

又有人说起他之前那几桩生意，布庄酒楼之类，虽然事情过去了几年，但许多长居洛城的人们却都还有记忆。

&ldo;布庄可是那个方氏布庄?我记得关门时处理了许多受潮的布匹，本来好几十两一匹的好料子，最后只卖几两银子甚至几百文钱，怪不得关门大吉了!&rdo;

&ldo;那个酒楼我记得，当年差点吃死人!&rdo;

&ldo;他那杂货铺子以次充好，被人发现了打上门，闹了好些天，据说是伙计偷了好货拿次的顶上，可谁知道真假呀。&rdo;

&ldo;油坊我记得!当时是说有人定了上万斤的棉籽油，那方老板赶紧地收购了许多棉籽又赶工赶力地磨了出来，结果临了临了，那定了油的客人却找不着了，农户催着他要钱，上万斤的油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银钱周转不过来，最后只得低价把油坊给卖了。&rdo;

……

第17章批命

话头一起，便有人将方朝清曾经的经历全抖出来，毕竟当时他在洛城经商，没有遮掩过自己身份，围观人群中还是很有些人认得他的。

那些头一次听说他经历的人啧啧叹息，有人还为方朝清说话：&ldo;这也未必是他草包，我看倒是时运不济居多，怪不得他。再者，小白脸一说又是从何而来?&rdo;

最先说话那人又道：&ldo;一次两次是时运不济，那么多次都是时运不济?便是真时运不济，也有他识人不清用人不明的缘故吧?如此说他草包也没什么错。&rdo;

&ldo;至于小白脸‐‐嘿嘿，你们当他做生意的钱哪儿来的?还不是用的妻子嫁妆?他妻子虽然貌丑，但出身大家，嫁妆丰厚，早些年为了帮扶他，嫁妆任他取用，结果谁知他烂泥扶不上墙，白白祸害了那么多银子。如今他那破书画铺子也不挣钱，方宅那么大一个院子，还养着那么多下人，这钱可都是他娘子在出，说他是女人养的也没错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着用着妻子的嫁妆，还嫌弃妻子丑?那还是个人嘛?&rdo;

这番话一出，围观众人顿时附和的附和，叹息的叹息。

方才那神仙公子一样的人物，仿佛瞬间跌落凡间，成了人人皆可践踏的泥。

却还有人不服：&ldo;他拿妻子嫁妆做生意，这种事你都知道了?莫不是钻了人家床底?&rdo;

&ldo;啐!这点子事儿还用得着钻床底?这可是方家下人亲口说的，不信你打听打听，上林坊方宅左近的人家，谁不知道方宅当家主事的是个吃软饭的?他家下人都瞧不起他，那看门的崔妈妈整日跟人说她家小姐嫁亏了呢!&rdo;

这话说罢，立即便有几人附和。

&ldo;对对，我也听方家下人说过，说那方老板当初是一穷二白地被赶出宗族的!&rdo;

几人都作证，事实似乎已经不容辩驳，那仿若神仙公子的人，竟然真是个吃妻子软饭的小白脸。

方才还嫉妒他得女人青眼的男人顿时高兴了，方才将他当做如意佳婿的女孩子们气恼了，便是花船上的妖娆伶伎们，一听是个花钱还要问老婆要的主儿，也觉着方才的手帕香囊都白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