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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这话分明在激怒他，等待了这么多天，经过那些隐晦曲折、诡秘而晦涩的障眼之后，对手竟然肯公开迷底，小严挺起胸膛，心中却饱胀着恸哭的酸楚，他用力控制情绪，不让那双毒眼看出来。

&ldo;不错，我来这里，就是要看个明白的。&rdo;

房间里比想像的还要脏，还要乱，书与打开的药罐杂乱无章的堆了一地，人只能在空隙里行走，季克容毫不在意地踏脚过去，把纸张与药草踩得呃呃咻咻，偶尔一脚蹬错，碾在陶土罐上，发出清脆的&lso;咔嚓，声。身后的黑衣少年如惊弓之鸟般飞奔上来，弯腰捡起碎片。

&ldo;别理它，已经是废物了。&rdo;季克容冷冰冰地制止他，忽又触到心事，长叹，&ldo;都已是废物了!&rdo;

石室一角果然有扇红漆门，上头扣着铸铁圆环，季克容手执圆环用力拔出，下面原来连着铁链子&ldo;咯咯吱吱，一阵乱响之后，门打开了，光线剌得三个人瞳孔一缩，小严深深吸了口气，于黑暗中重见光明，原来是如此愉悦的事。

不过一刹那的好心情，当他真正看到了那片亮光里的东西，蓦然的，只剩下刀剔了血肉般的冷，万箭扎心似的疼，他像一株火卷的干草般急速萎靡下去，胸腹里翻江倒海般地恶心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横空出击，一万条歹毒的蜈蚣或赤链蛇，绽裂出绿汁四溅的脓液。

&ldo;这是什么?&rdo;他尖叫般地厉声质问。

门里头是一片空地，四面山壁陡峭，围成头顶盘大的天空，平地便是固若金汤的天然的桶底世界，泥地上盘着一堆半烂的肉团，苍蝇营营嗡嗡地飞来飞去，专挑腐肉停留，白胖蛆虫爬进爬出，若要更仔细地看，半腐发臭的肉团居然还在蠕蠕而动，汩汩地流着血水，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挣扎颤抖。

小严惊骇之极，一手指了那物，仍不忘记转头去看季克容，却见他神色安然，连那黑衣少年也是木知木觉，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大惊小怪。

正自惶恐失措，突然，一腔血水自腐肉中喷出，腐透的半明的皮膜之下，一具人形凹凸冲起，面孔向上，对着天空作嘶叫挣扎状。

小严只觉胸中一热，耳中轰鸣若雷动，视野里已是一片黑暗。他仰天倒了下去。

黑衣少年一直愣愣地候在旁边，见他毫无预兆地趺了下去，不由睁圆了眼，&ldo;他，他……&rdo;

&ldo;哼，蠢材毕竟是蠢材，经了这么些事，还是这么胆小如鼠，杀了他也是浪费力气。&rdo;季克容冷笑，&ldo;沈绯衣怎么会同这样的窝囊废合作，真正猪狗之流。&rdo;

他吩咐黑衣少年，&ldo;钟九，还不把他背走。&rdo;

钟九痴呆道，&ldo;背，背哪里去?&rdo;

季克容耐着火气，&ldo;随便找个地方扔掉，在这个地窖里，只要出了这道门，他活不长。&rdo;

&ldo;唉!&rdo;

钟九人虽笨，力气倒也不小，闻言过去将小严拦腰扛起，才要走，却又被季克容叫住。

&ldo;今天有人送货过来么?&rdo;

&ldo;没，没听说过。&rdo;黑衣少年抖一下，绞尽脑汁的想，&ldo;我什么也没看见呀。&rdo;

季克容瞪着他，停了好一会，才叹口气，&ldo;算了，你先出去吧。&rdo;

他手心里本来攥了粒药丸，想上去塞在钟九的嘴里，这本是他每日倒行的功课，然而方才与钟九对视之时，发现他眼珠子混浊，昔日的玲珑琉璃珠不知何时已变作死鱼眼睛，心里&lso;突&rso;地一沉，竟有些迟疑了。

钟九完全没有留意到主人的纠结心思，纵算看到，也根本无法体会，他只是俯首帖耳的听命行事，肩上负了小严，脑子里却在转，&ldo;到底该扔到哪儿去呢?&rdo;

季克容一直看到他消失在门外，才回了头，那团臭囊中已脱出个血肉模糊的身子，无发无肤，唧唧嘁嘁，剥了皮的动物似的，在地上滚来翻去，把泥地上转出圈圈血痕。

季克容眼皮也不眨一下，冷漠地看着它扭曲挣扎，自己转身回到石室里，将墙上悬的一根麻绳攥在手心里，用力拉了几下。那绳子通得很远，上头每隔一段距离，都缀了拳头大的铜铃，耳旁一路&lso;叮呤&rso;不绝，又等了半柱烟的时候，才有人缓步踏进石室。

季克容已等到不耐烦，手里紧捏了拳，抬头看着他冷笑：&ldo;怎么来得这么早，那胎还未废呢。&rdo;

赵湘似乎心情极佳，听他话说得嘲讽，也只是一挑眉，&ldo;废了也不要紧，这样的货色本来多得很。&rdo;

哼!季克容暗暗咬牙，用力捏了捏袖口，又头看住赵湘，&ldo;货够了?时间也足够么?&rdo;

&ldo;足够。&rdo;赵湘微微一笑。

&ldo;那就好!&rdo;他一边说，一边已走去打开的红门处，那堆血肉模糊的怪物还躺在空地上，季克容从袖里摸出只巴掌大的陶瓶，朝下洒出白色药粉，洒得油炸饼子上的糖霜般，均匀细白薄薄一层，那怪物却像是被油煎火炙一样，唧唧啯啯，浑身骨架子折断的声音，却是半句惨叫也发不出来，一团抽搐颤抖的肉，不过一会儿，遍体已浮起泡沫似的血水，咕嘟咕嘟化作一摊污水。

赵湘坐在石室里，眼却瞟着外头，见他负气行事，不过摇头一笑，&ldo;你的脾气越发暴躁了，简直与以前半若两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