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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阿梨慌了神，忙把手中东西放在一旁桌案上，蹲下拍拍他的脸，轻声唤，&ldo;薛延，薛延?&rdo;

对面人不肯理她，阿梨咬唇，手往上移想要扒他的眼皮儿，下一瞬便被攥住手腕。薛延的声儿都是虚的，但凶劲儿还在，道，&ldo;你想要戳瞎我?&rdo;

阿梨茫然一瞬，反应过来后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又想着，他还有力气说话便就好。她起身抬着薛延上身，把他换成个更舒服的姿势，问，&ldo;你是有哪里觉得难受?&rdo;

薛延抬手挡住眼睛，低声说，&ldo;喝醉了的人有几个好受的……&rdo;

阿梨垂手站在一边，对他这幅模样实在是觉得无话可说。他身强体壮正得意的时候冲你凶，现在狼狈的只能倒在一边了，还是能闭着眼与你凶，这人似是生下来就不肯好好说句话的。

薛延没精力理阿梨如何作想，他胃里似是藏了几百根绵针，翻江倒海刺的人生不如死，他本能蜷身缩起来，用拳抵住腹部，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薛延是硬气的，就算再怎么疼，也就是哼上一声，半个字不肯与人说。

阿梨察觉到他不对劲，俯身拨开他湿发，问，&ldo;胃脘痛?&rdo;

薛延停顿瞬，往后滚了圈躲开她，低闷道，&ldo;不痛。&rdo;

阿梨觉得无奈，叹息道，&ldo;现就有我能照顾你些，你再和我硬着有什么用，认句疼又不毁你英明。&rdo;

这话似是戳他软肋，薛延好半晌都没说话。

阿梨心中有了数，也不再为难他了。她上前替薛延脱了鞋袜，又盖一层被子，温声道，&ldo;空腹饮酒伤身的，现在还是吃些东西的好，要不明早更要头痛难受。你先睡会，我去厨房给你煮些粥来，也能暖胃。&rdo;

薛延仍旧没回应，阿梨以为他是睡着了，便就起身去换衣裳。深夜里寂静的很，只有窸窸窣窣声音，阿梨把鞋子穿好，端着烛台往外走，行至门口时忽听身后人开了尊口。

声音低低哑哑的，道&ldo;能不能煮个蛋?&rdo;

薛延已经翻身回来，脸冲着阿梨方向，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面庞比往日要柔和许多，在烛光映衬下，一双瞳仁黑的发亮，又重复了遍，&ldo;我想吃鸡蛋了。&rdo;

莫名的，阿梨竟觉得这样薛延有些逗人的可爱之处，似是街边讨要吃食的小猫小狗。

她颔首，轻柔应道，&ldo;知晓了，你便就安心睡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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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蛋羹，薛延三两口便就喝完，也不知他是长了几排牙，阿梨紧拦着都没能让他慢一点。好在薛延酒品并不太糟，吃足了便就乖顺许多，阿梨柔声哄几句，他就听话睡了，期间给他擦手擦脚，都没半点抗拒。

伺候烂醉之人不是什么轻巧事，足折腾到天蒙蒙亮，阿梨才得着空挨枕头睡上一会，但没一个时辰，外头鸡叫，她又转醒。冯氏已经收拾好起来，在厨房烧饭，她对昨晚之事没丝毫察觉，见着阿梨进来，仍笑着问了句，&ldo;睡得怎样，觉得好些了吗?&rdo;

阿梨帮着往灶里添柴火，点头笑着。

冯氏见她气色并没好多少，又担忧问多了几句，却也没太多心，只嘱咐着她今日好好休息，也别要薛延上书院去了，又要两人中午再煮晚姜汤喝，便就吃了饭急匆匆出门去给人家做活。

阿梨把剩下粥饭放到锅里温着，再把篱笆打开，放鸡鸭出来到院里走动。日头已经露全了头，暖融融光让整个小院多了不少生气，满地鸡鸭吱吱呀呀叫着，阿梨给搅了食喂，再擦擦灶台，便就找不出别的活儿做了。

她没有回笼觉的习惯，现在就算再躺回去也睡不着，便就取了针线笸箩出来，坐小凳子上缝帕子，等着以后做多了拿去铺子卖，也能补贴些家用。

一朵缠枝莲刚绣了四片花瓣，门口便就传来了隔壁赵大娘声音，阿梨抬头看了眼，忙放下手里活计，赶过去拉开门道，&ldo;婶子今日怎有空过来?&rdo;

赵大娘与冯氏算是交好，也是个和善亲近的人，拍拍阿梨手笑道，&ldo;怎，没事婶子就不得过来了?&rdo;她随着阿梨走进去，晃晃手里东西道，&ldo;前些时候做了豆瓣酱，今早上一看腌好了，味儿香着很，便就盛了些，给你们送来尝尝鲜。&rdo;

阿梨&ldo;呀&rdo;一声，接过来掀了盖子闻闻，道，&ldo;果真好香。&rdo;她抱着罐子笑，&ldo;谢谢婶子惦记。&rdo;

赵大娘摆摆手，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阿梨将瓦罐放进橱柜里，问道，&ldo;你家阿嬷去哪里了?&rdo;

阿梨回头说，&ldo;阿嬷去给村东陈家的姑娘做衣裳去了，走了好一会了。&rdo;

赵大娘在心里琢磨了下，问，&ldo;是那个要抬去县里付主簿家做妾室的陈姑娘?&rdo;

阿梨擦擦手回头，与她面对着坐好，道，&ldo;我也不甚清楚，许是吧。&rdo;

赵大娘撇唇道，&ldo;那付主簿今年五十七了，都能做她祖父，还要嫁过去，莫不是想钱想疯了。&rdo;

阿梨弯唇笑笑，没答话。她本就不善言辞，谈论这种家长里短之事，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便就安静听着赵大娘一人叨念着。

&ldo;咱陇县是个小县城，本就偏僻穷困，也不知那主簿是有什么好手段，做那清水之官，还能捞得盆满钵满，秋收前娶了第十房妾室，新盖了三进院子，现下不过小半年，又要娶十一房了。&rdo;赵大娘眉锁着，&ldo;摊上这么个官爷，也是百姓的霉事，且他膝下八子，个个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付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