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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阿梨笑得羞涩，手往下拉住冯氏的手腕，乖顺道，&ldo;阿嬷手冷了，我帮你捂捂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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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冯氏真的去捡了两个鸡蛋，给阿梨做了碗鸡蛋羹，上面碧油油葱花点缀，香嫩滑腻，闻着就觉得馋人。阿梨不敢吃独食，即便冯氏推拒，也又去拿了个碗，把蛋羹舀出去大半给她。两人相邻而坐，间或说几句话，言笑晏晏的，即便只是红薯粥也吃的很高兴。

待用完最后一口，阿梨放下筷子，正准备起身去刷碗，外面却忽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声叫喊，&ldo;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赶紧给老娘出来!&rdo;

阿梨被吓了一跳，无措往窗外看看，又看向冯氏。

冯氏锁着眉头，面上带一些无奈，却很平静，显然是经历多了这样事的样子，道，&ldo;那是隔壁家生子的娘，许是薛延又和人家打起来了，要来评理的。&rdo;

她整了整衣摆站起来，说，&ldo;我出去看看。&rdo;

阿梨不敢耽搁，也赶紧跟上去。

两人掀开门帘时，王氏已经等不及，拽着生子的胳膊进了院里。几只鸡正在雪里刨食吃，被她看见，怒气冲冲给踹走，又叉腰站在院中央，指着冯氏骂道，&ldo;看看你家薛四干的好事!&rdo;

薛家族里，薛延排他这一辈的老四，在这样小山村，冯氏总不好一声一声少爷的叫着，便也就随了老爷夫人叫他四儿。

冯氏本就是薛延父亲的乳母，原本在薛府地位也极高，且性子又平和稳重，薛延一直将她当作长辈看待，恭敬有礼。到了陇县，邻里街坊都以为薛延是冯氏的孙儿，薛延知晓，但也未曾把这事单独拎出来澄清，冯氏便也就只一笑而过，不多做解释。

阿梨站在冯氏的身后，瞧向站在王氏身边的生子。是个挺高壮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很黑，身材结实有力，就是眼神有些躲闪。

他右侧小臂被木板夹着吊在脖子上，眼下一整块乌青，嘴角还渗着血，一副被揍的很惨的样子。

生子似乎不愿意王氏在这里撒泼，扯着她袖子往后拽，嘴里道，&ldo;娘，咱们走吧，和一个老太婆闹又有什么意思……&rdo;

王氏眼睛一瞪，恨恨道，&ldo;要走你走!我就不信了，这天大地大就没有王法，整个陇县任由她家薛四撒野?不就骂他两句，说打人就打人?要是哪天不小心踩他一脚，是不是要拿着刀砍了我们全家!&rdo;

生子皱眉，张口还想再劝，王氏却往旁边撤了一步，不顾地上雪深没过脚背，坐下就开始嚎，&ldo;我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被人家领着一群人追着打了多少顿都还不敢吭声!这次是坏了胳膊，下次怕是就要断了腿瞎了眼了!&rdo;

她抹一把泪，愤愤抬头看向冯氏，&ldo;你教出来的孙子，闯了祸就得你来赔!我家生子胳膊肘被扭歪了，以后若是治不好落了残疾，你还得养他一辈子!&rdo;

冯氏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看她耍疯，现在见她稳定下来了，才缓缓开口，&ldo;地上凉，你先起来，咱们进屋说。&rdo;

&ldo;没那个必要!&rdo;王氏冷笑一声，&ldo;我儿这次扭了胳膊肘，伤筋动骨一百天，马上开春了，没了他谁去犁地?这根本就不只是药钱的事儿。要么你就出一个劳力来给我们垦地，要么就赔我们秋收后一半的收成，要不然，咱们就衙门见!&rdo;

这明摆着就是讹人。

阿梨心凉一瞬，偏头望了冯氏一眼，见她面色依旧平静，只又重复了句，&ldo;你起来说。&rdo;

闻言，生子赶紧借坡下驴道，&ldo;起来吧，娘。&rdo;说罢就歪了身子去拉。

王氏许也是觉得冷了，顺势拍拍雪站起来，扬颔哼道，&ldo;你还有什么好说的?&rdo;

短暂的沉寂过后，冯氏开口，&ldo;你刚才说薛延打你家生子，是因为生子骂他。&rdo;

她说得慢慢，&ldo;我看着薛延长大，他脾气我了解，如果只是拌嘴，他是不会动手的，更不会带着一帮人去欺负一个人。你想要我赔，也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生子骂了他什么。&rdo;

王氏眯眼，&ldo;骂什么能值得他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就算骂爹骂娘了，也不至于下这么重手啊，这是要往死里打，要出人命!&rdo;

冯氏不再看她耍疯，转头对上生子的眼，道，&ldo;你告诉我，你骂了他什么。&rdo;

生子肩膀颤一下，拉着王氏就想往外走，&ldo;娘，大夫本来也说了我这没什么大毛病，没必要闹得这么大，咱们回家吧……&rdo;

王氏狠狠跺脚看他一眼，本还想训骂几句，但这次拦住生子的却是冯氏。

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生子面前，坚持道，&ldo;你和薛延说了什么?&rdo;

王氏扯了生子袖子一下，不满道，&ldo;你便就告诉她，怕什么，娘在这，看谁还敢动你!&rdo;这话说的挑衅，斜眉飞眼，气势汹汹。

生子抿唇，过了好半天才小声说，&ldo;我说他没爹养没娘教，每天跟着个老太婆混日子，一辈子没出息……&rdo;

他还没说完，冯氏的脸立时就冷了下来，生子唇一颤，讪讪闭上，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阿梨站在冯氏背后，看她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知道这话肯定是戳了她的心。薛延几乎就是她的命根子，这样被人折辱，她心里定是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