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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ldo;啊，&rdo;克林喘着气，&ldo;我过去竟然这样无知无觉吗？我想起来了，这些年轻人，布理克达曾召他们来到这里，打发他独守此处的沉闷……他们像玻璃板外的飞虫般掠过我的记忆……可我竟然不加理会，以为那都是他那种怪物想像力的产物，不存在的幻影……&rdo;

希尔困惑不解地耸了耸肩，&ldo;可是为什么？人类对他有什么用处？&rdo;

克林阴沉地说：&ldo;迷人的姑娘，恶魔之主布理克达的畸形欲望超乎你的想像。这些年轻人，男男女女，全都是他的玩物。他用他们尝试各种各样的交接、苟合、兽行、倒错、凌虐，尝试各色令人作呕、扭曲怪异的行径，让他们最终挣扎着求死。然后他就派出一个鬼差，去索取更多的年轻男女。&rdo;

希尔嗫嚅着：&ldo;这就是我本来会……&rdo;

古亚尔大惑不解地问：&ldo;我不明白。这种行径，照我看不是人性特有的狂乱吗？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和禽兽一样，只顾行使囊液、腺体与器官的功用。既然布理克达是个恶魔……&rdo;

&ldo;想想他长什么样！&rdo;克林说，&ldo;他的面貌，他的外形。他就是一个人形禽兽，与所有恶魔一样，这就是他的本源。这些病态的、长翅膀的红眼睛怪物，在这个末世地球上大批滋生。和其他的恶魔一样，布理克达生自人心。汗津津的聚合，臭哄哄的劣行，下流的笑话，残忍的取乐，强暴与鸡奸，肮脏的畸念，还有形形色色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从人性中流出，结成一个硕大的毒瘤。布理克达于是成形，所以他才是这副模样。你们已经见识过他如何衍生仆从，供他取乐消遣。至于布理克达，说够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rdo;他倒进椅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ldo;看看我！我的眼睛已经昏花迷蒙。我的呼吸如鸟儿般轻浅，我的骨头疏松如老藤的木髓。我已经活了不知有多久。癫狂之中，我不知时光的流逝。没有世俗的自觉，就没有肉身的拖累。现在我记起了岁岁年年，世纪千年，纪元流历‐‐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去不返。你们治愈我的疯狂，也夺去了我的性命。&rdo;

希尔眨着眼后退，&ldo;可你什么时候会死？然后会怎样？布理克达……&rdo;

古亚尔问：&ldo;人类博物馆里就没有记载什么驱魔咒可消解这个恶魔吗？他显然是我们的头号大敌，刻不容缓的威胁。&rdo;

&ldo;布理克达必须被根除，&rdo;克林说，&ldo;只有这样，我才能安然长眠，你们才能接过博物馆。&rdo;他舔了舔苍白的嘴唇。&ldo;有一条古律法提过，要摧毁某种物质，须得查明这物质的本性。简而言之，在消解布理克达之前，须得查明他的基本成分。&rdo;他两眼无神地看向古亚尔。

&ldo;您说得不错。&rdo;古亚尔同意，&ldo;但这如何实现？布理克达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探查。&rdo;

&ldo;不会，一定有借口诱他，某种手段……&rdo;

&ldo;鬼魂是布理克达的一部分吗？&rdo;

&ldo;是的。&rdo;

&ldo;鬼魂可以被关押困住吗？&rdo;

&ldo;完全可以，用一个光盒就可以关住它，我一会儿就能做成。没错，我们必须抓一个鬼。&rdo;克林抬起手，&ldo;棍子！一个鬼魂，放一只鬼魂进来！&rdo;

过了一阵，克林抬起手。门上传来一记微弱的刮擦声，隐约听到一声细软的哀诉。&ldo;开门。&rdo;一个声音说，满含哭音，抽抽嗒嗒，颤颤巍巍，&ldo;开门让布理克达的新宠过来。他守夜时觉得厌倦疲乏，让这二人前去舒缓他的不安。&rdo;

克林艰难地站起身。&ldo;好了。&rdo;

门后传来悲切的声音：&ldo;我被关住了，我被困在灼热的光亮里！&rdo;

&ldo;来检查吧，&rdo;古亚尔说，&ldo;能溶掉鬼魂的也能溶掉布理克达。&rdo;

&ldo;正是如此。&rdo;克林附和道。

&ldo;为什么不能用光？&rdo;希尔问，&ldo;光能撕裂鬼魂，像一阵风吹散雾气。&rdo;

&ldo;那只不过因为鬼魂太脆弱；布理克达却皮厚肉糙，在他的魔域墙洞里能经受得起最炽烈的光焰。&rdo;

克林冥思苦想起来。片刻后，他指向房门。&ldo;我们去影像扩大仪那儿，它可以把这鬼魂扩大，让我们看到基质。斯费尔的古亚尔，你得撑起我脆弱的身躯；我的两腿软得像蜡。&rdo;

克林倚在古亚尔的胳膊上踯躅前行，希尔紧跟在他俩后面，三人走进画廊。鬼魂在光芒牢笼里哀哀咽泣，不断想找一个黑暗的缝隙将精髓渗出去。

克林没睬他，蹒跚着曳腿而行，穿过长廊。他们后面跟着关了鬼魂的光盒。

&ldo;打开那扇大门，&rdo;克林断续沙哑地喊道，&ldo;通向观察室的大门！&rdo;

希尔奔上前去，门向两侧滑开。三人前面是一个广阔的漆黑大厅，从走廊射入的金光逐渐被阴影吞没，消失了。

&ldo;喊一声光。&rdo;克林说。

&ldo;光！&rdo;古亚尔喊，&ldo;给我光！&rdo;

光明散布大厅。厅堂宽广，相形之下，墙边的壁柱细如丝线，其宽广能让人跑得精疲力竭。一行行等距排放的有铜钉的黑盒，正是古亚尔和希尔进来时曾注意到的那些盒子。每个盒子上都悬着五个类似的盒子，一模一样，凌空飘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