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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在古城安普理达弗的阴影里，她竟抛给他这样奇特的媚眼，独特的挑逗。穿着粗布灰袍的姑娘侧过脸，黄色的秀发垂在肩头，钨兰&iddot;铎尔虽说心里有别的想法，但还是控制住自己，维持着优雅的风度。

&ldo;不，&rdo;她说，&ldo;还没有，到现在为止还没。&rdo;

一记轻响打断了她，她身子一僵，心惊胆战地望过广场。

&ldo;可能有更多的冈斯。我得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我们明天再谈……&rdo;

她带他穿过一道拱廊，走进一座高塔，上到某个夹层。&ldo;早晨之前你在这里都会很安全。&rdo;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ldo;我会给你带吃的来，如果你等着我的话……&rdo;

&ldo;我等你。&rdo;

像是想避免看到他的红衣服，她的目光摇摆不定地垂下，扫过他的绿裤子。&ldo;我还会给你带件披风来。&rdo;她走了。钨兰&iddot;铎尔看着她像个幻影一般飞快地掠下楼梯，出了高塔，然后不见了。

他在地板上安然躺下。地面是某种柔软有弹性的东西，摸起来挺暖和……真是个奇怪的城市，钨兰&iddot;铎尔琢磨着，一个奇怪的民族，反应出入意料地冲动。也许他们实际上都是鬼魂？他陷入断断续续的睡眠中，最后醒来时发现，拂晓的淡粉色已经渗入了拱廊之间。

他站起身，搓了搓脸，犹豫一阵之后从夹层下到塔底，走上外面的街道。一个穿着灰色罩袍的孩子看到了他的红衣服，目光扫过绿裤子，接着尖声惊叫着奔过广场。

钨兰&iddot;铎尔骂了一句，退回阴影中。他原以为不会有人。若是敌人，他还可以反击或逃走，可面对这种让人不知所措的惊慌，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是那个姑娘。她仔细地在阴影中搜寻，脸绷得紧紧的，一副焦急模样。钨兰&iddot;铎尔从黑暗中走出来。她突然笑了，神情为之一变。

&ldo;我给你带来了早餐，&rdo;她说，&ldo;还有一件合适的外衣。&rdo;

她在他面前放下面包和熏鱼，从一个陶罐里倒出温暖的青草茶。

他边吃边瞧着她，她也瞧着他。两人之间有些紧张：她并不觉得彻底安全，而他感觉到了她的精神负担。

&ldo;你叫什么名字？&rdo;她问。

&ldo;钨兰&iddot;铎尔。你呢？&rdo;

&ldo;伊莱。&rdo;

&ldo;伊莱……就这样？&rdo;

&ldo;需要更长些吗？这就够了，不是吗？&rdo;

&ldo;哦，是的。&rdo;

她交叉双腿在他跟前坐下。

&ldo;跟我说说你来的地方吧。&rdo;

钨兰&iddot;铎尔说：&ldo;阿斯科莱斯现在大部分都是森林，很少有人想外出旅行。我住在凯茵，一个非常古老的城市，也许跟安普理达弗一样古老；不过，我们那里没有这样的高塔和会移动的路。我们住在大理石和木头建造的老式宫殿里，连最穷的人和大部分仆人都住在里面。其实，有些漂亮房子因为没人住，都塌了。&rdo;

&ldo;你们的颜色是什么？&rdo;她试探着问道。

钨兰&iddot;铎尔不耐烦地回答：&ldo;这是废话。我们什么颜色都穿，没人对这事说三道四……你们干吗这么操心颜色的事？就说你吧，为什么你穿灰色而不是绿色？&rdo;

她的眼神游移不定，避开了他的目光，不安地绞着手。&ldo;绿色？那是恶魔潘修的颜色。安普理达弗没人穿绿色。&rdo;

&ldo;当然有人穿绿色。&rdo;钨兰&iddot;铎尔说，&ldo;我昨天在海上遇到过两个渔民就是穿绿色的，是他们把我带进了城。&rdo;

她摇摇头，悲伤地笑了笑：&ldo;你弄错了。&rdo;

钨兰&iddot;铎尔坐回原位。一会儿以后，他说：&ldo;今早有个孩子看到了我，尖叫着跑了。&rdo;

&ldo;是因为你的红衣服，&rdo;伊莱说，&ldo;如果有人想给自己挣得荣誉，就穿上一件红衣服穿过城市，到潘修早已荒废的神庙，去寻找洛戈尔&iddot;多美东弗那块丢失的半块金属片。传闻说如果灰族人找到了丢失的金属片，他们的力量就会再次强大起来。&rdo;

&ldo;如果神庙已经荒废，&rdo;钨兰&iddot;铎尔淡淡地提问，&ldo;为什么还没人拿走那块金属片？&rdo;

她耸了耸肩，茫然地望着前方。&ldo;我们相信有鬼魂在看守着它……不管怎样，有时候也会发现穿红衣服的人在卡兹达的庙里搜东西。一被发现，他就会被杀死。穿红衣服的人是所有人的敌人，每个人都可以对付他。&rdo;

钨兰&iddot;铎尔站起身，用姑娘带来的灰袍裹住自己。

&ldo;你打算怎么办？&rdo;她问着，快速站起来。

&ldo;我想去找洛戈尔&iddot;多美东弗的金属片，卡兹达和潘修的庙都要找。&rdo;

她摇头。&ldo;不可能的。卡兹达的神庙禁止德高望重的神甫以外的任何人进去，潘修的庙又被鬼魂看守着。&rdo;钨兰&iddot;铎尔咧嘴一笑。&ldo;如果你能指给我看这两座神庙在哪里的话……&rdo;

她说：&ldo;我跟你一起去……但你得一直裹着这件披风，不然我们俩都得遭殃。&rdo;

他俩来到阳光下。广场上零零星星地有一队队男男女女在慢慢走动。一些人穿着绿色，另一些穿着灰色，钨兰&iddot;铎尔看到两拨人彼此互不理睬。穿绿衣服的人在刷了绿漆的摊贩前买鱼、皮革、水果、肉、陶器和篮子。穿灰衣服的人则从刷了灰漆的店铺里买东西。他看到了两拨孩子，一拨穿着绿色的破衣烂衫，另一拨穿着灰色的，玩耍的时候彼此隔了十英尺远，瞧都不瞧对方一眼。一个扎实的布球从灰衣孩子那里滚进了打闹的绿衣孩子中间。有个灰衣孩子跑过去，从某个绿衣孩子脚下把球捡走，彼此间连一丁点儿的好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