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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第1页）

黄火渐弱，两人睡熟。

到第三天，耿菊花和铁红两人已是满身疲惫，根据事先的规定，今晚越过眼下这块两山相央的沼泽地，再爬上一座小山，就是集合地点了。西斜的太阳把她们的身影拖得很长，沼泽地的水泡子恐怕存在了千年万年了吧，水色墨绿，不时从底下冒出一个个气泡，噗地一声灭了，使空山更静。

铁红拄着木棍，试着踩在水边，被冷水蜇了一下，慌慌地叫道：&ldo;菊花！&rdo;耿菊花已经挽着裤腿下去了，回过头叫道：&ldo;像刚才我告诉你的，踩着有小草的土包子走，下面就是实地。要不然你干脆踩着我的脚窝子走，保证没问题。&rdo;铁红如今对耿菊花是言听计从，呢喃道：&ldo;是吗？&rdo;&ldo;绝对，这不算么子，比这更大的水泡子我在山里都走过。&rdo;铁红道：&ldo;那你要负责哟。&rdo;耿菊花笑道：&ldo;负责。都五点半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嘴，就是集合地点了，加油。&rdo;

一会儿，一身泥水的两个女兵就走到了沼泽地中央，铁红踩着耿菊花的脚窝，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小心。

一只水蛇昂头游戈，渐渐向落在后面的铁红身边逼近。铁红跨着步，抬头猛地看见了水蛇，惊慌失措地叫道：&ldo;蛇！&rdo;人向旁边一歪，噗通扑进了水潭。耿菊花返身冲回来，瞅准蛇的游动路线，哗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蛇尾巴，她提起它，向水面啪啪抽打两下，然后在空中抢圆了，舞得呼呼生风，一松手，水蛇向很远的空中飞去。

耿菊花拍拍手道：&ldo;没事了。&rdo;但她一回头却傻了，铁红陷入了一个泥潭，身体正向下面缓缓沉去。

离此一里路的一面山坡上，强冠杰和教导员以及支援组的男兵们站在一顶大大的军用帐篷前，强冠杰看着表，王川江惯用望远镜不断地观察着四周连绵起伏的山峦和森林。一个通讯兵守在野战电台前，随时准备与距这里五里路的中心营地的直升机联系。

已有一些女兵归营了，她们精疲力尽地散坐在地上，朱小娟和几个女兵班长帮她们捶腿，递着水壶让她们猛灌一气。

一身泥尘、脸有划道的徐文雅和沙学丽互相搀扶着从山嘴后走出来，朱小娟最先发现她们，高兴地喊道：&ldo;队长，我们班又回来两个！&rdo;大步向她们跑去。

沙学丽和徐文雅把手中的木棍向空中一抛，两人欢呼道：&ldo;呜哇，我们胜利啦！&rdo;

暮色掩向沼泽地，昏暗中，耿菊花一双手紧紧抓住皮带一端向后拉，铁红拽住皮带的另一端，原来是两人在自救。铁红的下半身淹在泥浆里，她恐怖地叫道：&ldo;快发信号枪，快打枪啊。&rdo;趴在实地上的耿菊花脸上淌着汗，手伸向腰间，空的，她提醒道：&ldo;信号枪在你那儿。&rdo;铁红松开一只手，伸入浸在泥浆里的腰间。

&ldo;来不及了，&rdo;耿菊花看看天色道：&ldo;即使支援组的人能看见信号，等他们赶来也晚了。&rdo;铁红的手抽出泥浆水面，重新握住皮带，恐怖地说道：&ldo;妈妈呀，我要死了。&rdo;耿菊花故意轻松地笑着，鼓励道：&ldo;不！不会，我们能行！&rdo;她把身边的木棍递过去，铁红一手抓皮带，一手抓木棍。耿菊花大喊：&ldo;一、二，起‐‐&rdo;

铁红的身体纹丝不动：&ldo;我真的要……死了……&rdo;

耿菊花突然破口大骂：&ldo;铁红你这个王八蛋，你妈生你不容易，你长这么大一堆肉也不容易，你狗东西敢死，你死了我变成鬼都要去阴间把你这个王八蛋拖出来！&rdo;铁红被骂傻了，从来没见过耿菊花发火，特别是对她发火。耿菊花激怒地喝道：&ldo;抓紧，使劲呀！&rdo;终于，在她的牵拉和责骂下，铁红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升出泥浆，一寸一寸地滑向耿菊花，两双手胜利地握在一起了。

铁红泪流满面，哽咽道：&ldo;菊花！&rdo;

耿菊花也大喊道：&ldo;铁红！&rdo;

夜色笼罩了集合点，那顶军用帐篷的颜色从绿色变成了黑色。强冠杰焦虑地来回踱步，教导员在他身边不断地看表。&ldo;会不会是迷失了方向？&rdo;教导员问。强冠杰收住脚，大喝道：&ldo;九班长，发信号！&rdo;王川江闻声掏出信号枪，举向天空。

沼泽地里的两个女兵已经上岸，铁红哎哟哟地呻吟着，耿菊花给她包扎着右脚上的一道伤口。耿菊花问：&ldo;是怎么扎着的？&rdo;铁红道：&ldo;不知道，大概那泥浆里有千年老树，刚才我一挣扎，就是钻心的刺痛。&rdo;就在这时，两绿一红三颗信号弹从山岗那边窜出，直上夜空。

&ldo;队长他们在叫我们啦！&rdo;耿菊花欢快地叫道：&ldo;我们也发信号，免得他们担心。&rdo;铁红一摸腰间，大惊失色道：&ldo;糟啦，信号枪不见了！&rdo;&ldo;么子？不见了？是不是刚才掉在泥潭子里去了？&rdo;铁红六神无主地点头：&ldo;可能……&rdo;耿菊花道：&ldo;我去找回来！&rdo;铁红一把拖住她道：&ldo;不行，你不能丢命啊！&rdo;耿菊花呆了一阵，点头道：&ldo;也是，那我们赶紧回队。我背你。&rdo;铁红感动道：&ldo;不，我自己走。&rdo;耿菊花正色道：&ldo;我早就想背你，我说过要背你十次的。上来。&rdo;她把铁红硬拉到背上，向山上登去。

耿菊花背着铁红向上登山，呼哧呼哧喘着气，忽然她脖子里一凉，她以为下雨了，想回头问问铁红要不要披上雨衣，一回头却有些发愣，这哪是下雨啊，是铁红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