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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父亲等她埋怨完，还是静中含威地：&ldo;还有吗？&rdo;妈妈变成小声的嘀咕了：&ldo;还多得很，这次不说了。&rdo;父亲道：&ldo;那就我来说，有意见吗？&rdo;

朱小娟平静地道：&ldo;爸爸你请。&rdo;

父亲站起身，在屋中踱着步道：&ldo;小娟你听好了，我就是担心你对这次评功有情绪，所以要你回来给你打个预防针。作为单个的人，我是你的父亲，但作为军队的一员，你是一个独立的战士。一个国家，对你们投入那么多经费和关注，它需要的是什么，需要的是坚强有力的柱石，需要的是百折不挠的保卫者，而不是一个两眼只盯着荣誉和奖章的娇娇小姐。现在军营外面的环境很复杂，讲享受讲报答讲交换的风无孔不入，家庭里对子女也是，什么小皇帝小公主这些绰号都上了报纸了，痛心啊痛心……可军队不能讲这一套，军队也讲这一套了，就会丧失战斗力，就是一盘散沙，就是一戳就倒的稻草将军，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你朱小娟首先是国家的人，不是我们的私产，国家希望你们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你就该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一点上，你，林虹，没有多少发言权。&rdo;

&ldo;可再怎么说，&rdo;妈妈争辩道：&ldo;人家队伍里给娟娟奖励，总不该不让她得吧？&rdo;父亲摇头道：&ldo;林虹啊林虹，你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忘了我为什么叫小娟回来吗？&rdo;妈妈一愣，颤声阻止道：&ldo;老朱。&rdo;

&ldo;不，&rdo;父亲一个急转身，站定在朱小娟身前，说道：&ldo;再让小娟听一次。今天，是许伯伯家老三的忌日，多年以来，我们家与许家都住一个小院，小娟应该记得，许老三比你大三岁，带着你什么房顶不敢爬，什么墙洞不敢钻？刚满十六岁，许伯伯就叫他下连队当兵。可没有想到，下面的干部看在他爸的面子上，给他的照顾是太多太多，许伯伯一时疏忽没有过问，许老三便少年得志，第一批入党有他，第一次评功有他，第一批提干有他，第一个住好营房有他，可就是苦练的时候没有他，训练流汗的时候没有他，结果，在后来处置化工仓库的突发事件中，由于战术技术不过硬，罪犯就那么随便地开一枪，就把老三打死了呀。&rdo;

天下当母亲的心肠都一样的软，一听到这里，妈妈的眼泪就流了出来，颤声道：&ldo;老朱……&rdo;

父亲不看她，抚着朱小娟的肩头，话却是讲给妻子的，&ldo;林虹，&rdo;他说道：&ldo;你不能再让小娟走许家老三的路，每次老许碰着我，问到小娟的情况，最爱向我感慨的就是：&lso;老朱，是我的娇宠害了我家老三，可别让你家小娟也在下面受宠啊。&rso;所以，我们对小娟不近人情的严厉，其实就是对她的最大的爱！你说呢，小娟？&rdo;朱小娟感动地抬起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环境，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只有几对人在空旷的大餐厅里吃东西。王改英潇洒地向桌上点着下颏道：&ldo;吃，吃吃，随便吃。哎，好不容易等到你一个休息天，你们当兵的也太不自由了。&rdo;

她的对面坐着穿军装的耿菊花，今天是星期六，耿菊花轮休，自从与王改英第一次见面分手后，她心里一直对这个家乡的女伴放不下，王改英究竟在从事什么职业呢，为什么她会变化那样大呢？她总想弄明白，所以在街上遵照王改英上次给她留的传呼号码呼了她，没想到王改英乘着一辆出租车赶来，一下把她请进如此豪华的大酒楼。看着一大桌高级饭菜，耿菊花皱着眉头道：&ldo;这，这怎么吃得完啊？&rdo;

&ldo;吃不完怕啥，&rdo;王改英大器地说道：&ldo;给它留一大桌，这才叫派。&rdo;耿菊花吃惊道：&ldo;你跟原先完全是两个人了呢，原先桌上掉了一粒米你都‐‐&rdo;王改英大笑，随即一收脸，显出矜持道：&ldo;是吗‐‐，那你说是原先那个我好些，还是现在的我好呢？&rdo;耿菊花实在地说道：&ldo;原先的你跟我是一颗心子一只脑袋，原先的我们一分钱也要掰成两半用，可‐‐&rdo;她看着满满一大桌酒菜和洋酒，&ldo;现在的你就让我觉得摸不透了也。&rdo;

王改英不回答，只笑着指着桌子道：&ldo;快吃快吃，冷了就没味道了。&rdo;

耿菊花看定她道：&ldo;你跟山娃子的事就算了？&rdo;王改英一愣道：&ldo;哪个山娃子？啊，你是说我们老家那个耿小山啊。&rdo;她表情复杂地笑着摇摇头：&ldo;你看我，像这样子，吃这种东西，穿这种衣服，是他山娃子供得起的吗？说实话，我现在每月做四次菲苏‐‐哦，就是全套美容护理，就得花八百，每月的化妆品是上千，时装就没个数了，好的时装一件就是几千上万，他耿小山拿什么来养我？唉，走到哪座山，唱哪座山的歌。也不是我的变化大，其实你仔细看看，是现在这个世界变化大。&rdo;

耿菊花急得口吃：&ldo;管它怎么变，可做人的……做人的脸……脸面不能丢。&rdo;王改英一口酒含在嘴，笑得噗地一声喷出来：&ldo;呵，你还在讲这个，我啊，不偷不抢，挣自己一份辛苦钱，就是一个最讲脸面的人了。&rdo;

耿菊花急得找不出话，脸涨得通红，在座位上如坐针毡，忽然一甩站起来，王改英急拉她：&ldo;哎，你干嘛？&rdo;耿菊花把她的手一甩，说道：&ldo;我归队时间到了。&rdo;大步走出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