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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赴粤救冯如（第1页）

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日上午，狄雄下令处决了内鬼屈生后，在警卫张苦娃和狄春陪同下，去了微利饭店。时局纷乱的北京城，赌场、青楼、饭店是最容易发生冲突的地方，所以虽然微利公司总部搬到了南口镇，但狄雄每周还是要到饭店去两次。微利饭店现在的经理兼厨师是杜永忠，就是以前的杜麻杆，副经理兼账房是吴忠推荐的拓青云，拓青云就是当初冷寒冰跟踪吴忠见到的那个二十多岁的道士，吴忠的师侄，为了不饿死，只好还俗。那两个十四岁的小道士，也成了饭店伙计。至于他们的师父青墨道长，已经病故了。

狄春今年十八岁，是老管家狄福的长子，在河北沧州随八极拳宗师李书文学过拳术，随母亲来南口镇后，因拳术刚猛，被狄雄看中，收为警卫。

铁器厂泄密事件给微利公司造成很大损失，过志明带着军工机器离开南口的第二天，北京警察总局就来了一个数十人的调查组，由人事处长升任副局长的董怀亮亲自担任组长，铁器厂只剩下一些生产农具的机器，当然什么也没查到，蓝锦屏以前带狄雄拜访过董怀亮，给他送过礼，但董怀亮这次来，却好象不认识他，一副公事公办的祥子，那些警察调查时吃拿卡要，让微利公司损失了不少钱，直到英国人肖恩向北洋政府提出严重抗议，调查组才走。冷寒冰祭拜家人后就全力调查铁器厂泄密事件，首先询问了卞枝梅，卞枝梅如实交待了在日本人那里的遭遇，被囚在横田一郞家里饱受折磨，逃跑后又被抓回去，后来是冼玉姬趁她上厕所时，偷偷递了把小刀给她，又通知她的家人从燕山镇搬到南口镇，她才夜里割断绑绳第二次逃出来。

马铁汉那边，关雪的确派梅香用银元和美人计劝他回去，但被他拒绝了，有保安队的队员作证。

屈生则被从家里搜出一大包日元，还有横田一郞写给他的书信，铁证如山，抓他的时候，他竟然在卞枝梅宿舍威胁卞枝梅，要她一起给日本人当内应，卞枝梅拒绝后，他竟然要糟塌卞枝梅，被保安队员抓住后，摁在地上先打了个半死，才拖到土牢里由监察科的人员审讯，审讯结束之后，由狄雄下令活埋了。昌平县警察局和北京市警察总局收到的举报信，应当都是横田一郞手下寄的。

狄雄独自一人在饭店办公室里看起了报纸，这时的报纸大多为外国人投资创办，报导的也多是些外国人在中国的“丰功伟业”，很少的几份中国报纸也主要报道北洋政府议会选举的事，狄雄看的有些索然无味，因为他知道这场议会选举的最终胜利者是袁世凯，宋常德担任理事长的白星党，虽然初期选举中击败了袁世凯的共和党，但宋常德被暗杀后，白星党随即四分五裂，许多当选议员的白星党员，投靠了袁世凯。

偶然间，狄雄的目光定格在了《京报》不起眼的一条消息上：“归国华侨冯如八月二十五号即将在广州举行飞机表演”。对于冯如这个人，狄雄有些印象，飞机这个交通工具，有不少人都知道是美国的莱特兄弟发明的，然而莱特兄弟的飞机当时有许多缺陷，试飞也只有一分多钟，那个时候，中国人冯如也在美国尝试发明飞机，虽然他的飞机发明的晚于莱特兄弟，但试飞时间要强于他们，可惜的是冯如的美国飞机厂后来毁于一场可疑的大火，他的飞行事业受到重挫。不久他又响应孙先生的号召，毅然回国效力飞机事业，但他已经一穷二白，只好靠这种飞机表演来赚钱维持飞机厂运转。这时，狄雄想到，如果时间没记错的话，冯如应该会在这次的飞行表演中失事，机毁人亡。这样的的人才就这么去世，可是中国飞行事业的一大损失，更重要的是，将来在收复北方失地的战争中，如果能有一支强大的空军，胜算就大多了。想到这里，狄雄赶紧去派狄春找吴春风。

而吴春风此时正在楼下饭店陪客人吃饭，同时套取情报，他进了办公室后，狄雄立刻让他带其他几个手下去通知田梦雪和刘振东。要救冯如必须要去广州，路途遥远，党内重要成员都事务繁忙，无暇前去，只能找他们两个了。吴春风找到刘振东后，对他道：“狄大哥吩咐要你和田梦雪去一趟广州执行一个重要任务，要带上武器，还要带四个精武门的兄弟一起去。”交代的同时吴春风助手姚铁锤前往花店，告诉田梦雪，老板让她准备好下午去广州，把手上的情报工作和花店交接给其他人。

就在吴春风到处传话的时候，狄雄也没有闲下来，立刻着手安排去广州的准备工作。他先是派张苦娃到英国太古洋行，在那里买了六张天津前往广州的船票，距离冯如的的飞机表演已经没有几天，坐船已经是当时前往广州最快的办法了。接着，狄雄又派狄春派前往丰台车站，买了六张去天津码头的火车票，算是为陆路节省时间，在当时的世道，无论是火车还是客船，几乎全都被洋人所把控，交通的巨大利润，就是他们眼中的肥肉。忙活完毕后，狄雄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到办公室写起了一封长信。

当天下午，刘振东和田梦雪都已准备好了武器和行李，先后来到了狄雄所交代的火车站，与刘振东同来的还有原精武门的四位师兄弟，也个个都是武术上的好手。这时，狄雄已经在火车站偏僻处等候他们多时，他对众人道：“各位，我得到消息，一个叫冯如的年轻华侨即将在广州进行飞机表演，他是我们民国飞机事业的人才，如果他在飞机上能取得巨大进步，民国或许就有属于自己的空军了，天上飞的就不会只有洋人的东西了。”

这个时期，西方的飞机事业也不算特别发达，此时比较流行的是汽艇和热气球，在北京，洋人撒广告的时候，偶尔也会用到这些交通工具。接着狄雄又说道：“但是，冯如的飞机从报纸上看已经相当老旧，毛病很多，他穷困不堪，也没钱修补，这次飞行表演很可能会出问题，因此你们要阻止这次表演，就算把他打到医院都可以”。

听到这话，刘振东的族弟刘振南笑道：“狄老板，我们到底是在救他，还是在害他啊？”

狄雄道：“让他受点伤，总比送了性命要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他能加入我们正义党呢。”

刘振东道：“听狄先生的意思，这个人可以造出在天上飞的东西，那确实了不起，我会想办法让他加入我们正义党的。”

随后，狄雄又拿出一封信和支票给田梦雪，说道：“在广州，还有一位大人物要拜访一下，他叫刘永福，已经七十多岁了，曾经是满清在南方的重要官员，但他其实更早时是天地会的成员，也是反清的一份子，后来接受清廷招安属于被逼无奈。重要的是，他和他手下的黑旗军曾经在越南和台湾先后抗击过法夷和倭寇，在越南战役中，击杀了法夷两任指挥官和数千名法军，在台湾战役中，更是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同当地义军一起，消灭了数万名倭寇，还击毙了他们的指挥官、中将师团长北白川宫能久。是一位了不起的民族英雄。他这些年，为了支援台湾义军抗日、照顾阵亡烈士家属生活，已卖光了家产，负债累累。这一封信，你要帮我转交给刘永福，同时赠予他五万大洋，让他安度晚年。这是中国政府欠他的一份战功奖励。满清政府和北洋政府都没有掏这笔钱，只好由我这个爱国商人来掏了。”

田梦雪吃惊道：“雄哥也太大方了，这可是五万大洋，一出手就送给一个老头子了，我的花店，一个月的收入才十几块大洋。”

狄雄正色道：“如果你能率军队在战场上杀掉几千名法军，再消灭三万多倭寇，我也给你五万大洋。”

田梦雪连忙摇手道：“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大家都笑了。

田梦雪收下信件、支票和一千块银元经费后，狄雄又和刘振东商量起如何中止冯如的飞机表演，以及如何让冯如加入他们。定下计策后，刘振东、田梦雪以及保安队的四个队员便踏上了前往天津码头的火车，狄雄要求，此次六人小组以田梦雪为首，所有人都要服从她的命令。

不久，一行人在第二天到达了码头，田梦雪依照狄雄的吩咐，找到了码头附近狄雄提前预定好的一艘客船。只见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上，有一个嘘气打哨、奇形怪状的庞然大物，正伫立在码头边上，船上的几个大烟囱显得格外显眼，而船上的阶梯早已放下，已经有不少旅客正在匆匆忙忙的上船。这个时期，第二次工业革命早已结束，内燃机已经广泛被西方国家用于汽车、轮船等交通工具，帆船早已被这些国家所淘汰，现在在海上行驶的外国船，基本都是依靠这发动机驱动，煤炭为能源的大轮船，在当时的民国，由于袁大总统依然承认满清所签订的一系列战败条约，各地的码头和船只也依旧被外国人所控制。

找到船只后，刘振东和田梦雪一行人向船边的接待人员递上船票，也陆陆续续的上了船，只见船长和大副正用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在聊天，水手们正在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刘振东注意到，船长和和几个主要副手都是洋人，而水手中却有不少被雇佣的中国人，他们被洋人不断的指挥，忙里忙外，船还未出发，他们就已经满头大汗，而外国水手却十分悠闲，三五成群的一起聊天，有的人甚至抽起雪茄烟，看到这里，刘振东也默默在心中感叹民国的耻辱。不久，船长看了看手表，向手下的人宣布出发，水手们收起了阶梯和巨锚，游客们也纷纷前往了自己的客房，客船开始浩浩荡荡的向海上驶去。

狄雄送走田梦雪一行人后，刚回饭店到办公室，门外就有人敲门，狄雄说声”请进"后，肖恩就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肖恩身材高大，黄发蓝眼，二十多岁，标准的欧洲白人模样，他陪笑道:”董事长！您应当给我加薪水了，一个月十块大洋实在不够用啊！上次我跟马丁、贝克去了八大胡同的彩云楼，结账时因为身上钱太少，差点被人打一顿。在彩云楼喝杯茶就要二十块大洋。最后还是马丁掏钱凑足费用，打手们才放我们走。″

肖恩在中国混迹多年，一口北京话说得很流利。

狄雄语重心长道:”肖恩！做人不能太贪心，一个月十块大洋不少了，那些纺织厂女工辛苦工作一个月，平均工资才四百多铜子，折合大洋两块多一点，那些保安队员，遇上黑帮、土匪来，要拿命去拚的，每月不过五块大洋，还有很多侯补的人争夺一个空缺位子。你不过是个杂役，对外说总经理那是演戏的，真正的总经理吴先生，每月不过二十块大洋。八大胡同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那是北京大富大贵之人去的销金窟，彩云楼更是顶级富豪才能去的，北洋政府中，只有总长级别的官员才敢去，我就从未去过。彩云楼的老板兼头牌赵彩云，艺名赛金花，乃是清末第一名妓，很多富豪为她一掷千金，那是你能碰的吗？″

肖恩道：“董事长说的对！只是这样一来，我就欠了马丁一笔钱了，整整一百块大洋，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上次北京警察总局来检查，我出面抗议，可是为公司省了一大笔钱啊！总要给点奖金吧？”

狄雄道：“这样吧，我写个条子给吴春风，你们嫖娼的这笔钱，就算公关费用，由情报科报销，不过下不为例啊！”

肖恩连忙点头哈腰道：“谢谢董事长！如果董事长也办个青楼，我们也不至于去彩云楼花冤枉钱了，这青楼可比纺织厂赚钱多了。”

狄雄道：“青楼是暴利，我当然知道，但青楼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那些豪门阔少、地痞流氓，常去青楼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一不小心得罪了大人物，就被查封了。必须有强大的势力罩着才行，我现在实力还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