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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潮水生（第1页）

高温持续了一周，就像怒气冲冲的汉子，听不进人解劝，兀自任怒火蔓延，天地笼罩在刺目的白光中。

衣服穿到身上，立即就湿潮了。有形的建筑，如果没有空调的滋润，都变成了一座座功率全部发动的蒸笼。

葱茏的庄稼地里，所有的绿叶都打蔫了，土壤变成惨淡缺血的灰白色，风一刮就卷起了扬尘，没有一片叶子能干净。

挤了满院子的轿车，突然就嗤的一声，有两辆的轮胎飞速瘪了下去。

打着赤膊的男人，从窗户露出头来，看了眼车子，摇了摇头，迅速将脖子缩了回去，仿佛怕烫伤了一般。

天气预报的温度，始终徘徊在4o度，但数据显示地表温度已达到7o多度，为有记录以来最高。

没有云彩聚集，天忽然就暗了。

大雨说来就来，在夜色的撮合下，与高温达成暧昧妥协。

破旧的小饭馆里，有人喝了一杯酒，撑起伞消失在雨幕中。

有人拈了一粒花生米，仰头扔进口中，控了控酒瓶，勉强倒出多半碗。他略带遗憾，将残酒喝完，大步走出屋外，不打雨伞，不穿雨衣，仿佛只为淋湿自己。

但他失望了，雨来的又急又陡，走的更是迅疾如风，仿佛情感泛滥的妇人，人家还在为她的眼泪感慨，一转身跟别人搭讪去了。

雨后，街道一片狼藉，到处是残枝断叶。冯用人扶着陈小眉，埋怨道：“刚下完雨，地上湿滑，出来干啥呀！”

陈小眉抚摸着鼓胀的肚皮，疲惫慵懒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嗔怪道：“没结婚前，喊你一声，屁颠屁颠就来了，现在是看我怀着孩子，变丑了，不想看了是吧？”

冯用人讨饶道：“哪里会呀，百看不厌，一辈子都看不厌的。”

“胡说，刚才过去了11名女孩，你的眼神至少在3个人身上停留。”

啧啧，女人的眼睛，是带有分析功能的摄像头吗？冯用人顿觉理亏，矮下来半截。男人喜欢绚丽的颜色，是天生的毛病，总想瞄上两眼。

预产期已过去，还没有一点动静，陈小眉有些慌，心道是不是锻炼的少了，死活拖拽着冯用人出来遛圈。

哎呀——

陈小眉惊叫，停住了脚步，冯用人急忙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好像，要出来了！”陈小眉呼吸停顿，神态莫名的精彩，冯用人焦急而又兴奋，“赶紧回家吧？”

陈小眉走了两步，连呼：“不行，不行，直接往医院走吧。”

冯用人招手，拦了辆出租车。陈小眉让他跟妹妹冯用九通了电话，要她买点生产用的物品。“别管了，我知道准备什么，你照顾好嫂子就行，啥事也不用操心。”冯用九满口应承。

登记检查后，陈小眉就被推进了产房。冯用人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坐卧不安。

几分钟后，冯用九来了，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进门就咋咋呼呼：“进去了吗？真快！”

“我听说生孩子都得塞红包，咱要不要弄个？”冯用九问道。冯用人不置可否，对于这种事儿，他不能说一窍不通，但让他去干这个，总觉得难以下手。

“三哥，你在这儿看着东西，我去转转。”冯用九来到走廊里，打了个电话，没多大功夫，从产房出来个医生，老远就同冯用九打招呼。

“冯老师，您来了，有啥电话里吩咐就行，还用亲自跑过来吗？”冯用九大致问了问情况，临走时，伸手将红包塞到了医生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