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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刘喜见蓉淑推辞，心里着急，就说：

&ldo;安所长，你就答应吧！咱们刘家郢的群众就是肯听党的话。只要有个好领导，干哪件事儿也不会落后。以后，你只要给咱们出出主意，指指方向就行，出力气什么的，有咱们哩！&rdo;

&ldo;安大姐！&rdo;急性的三豆子倒这么称呼起来了，&ldo;你到过延安，见过毛主席，肚子里的学问一定大哩！咱们这脑袋都是铁匠炉，又热又硬，就是出不了细货。你不答应可不成！&rdo;

大嫂和汪老五也说：&ldo;安所长，你引个道，大伙齐心干，行不？&rdo;

蓉淑沉吟了，没表示态度。

&ldo;蓉淑同志，&rdo;老洪站起来恳切地说道，&ldo;我们区是个小块根据地，三面受敌，领导力量和武装力量都不强，站在我的角度上是多么需要帮助啊！&rdo;

蓉淑环视四周，见大家都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她促眉抿嘴地想了一下，这才站起来，向老洪说：&ldo;好吧！我接受。只是我没有经验，你得多帮助。&rdo;

三道沟是个一千多户的大镇，在日寇占领以前，也算是个繁华的地方。如今，四周被土城、水壕、碉堡围着，变得非常萧条冷落。镇上，店铺大多关闭，行人稀少，只有三三两两的伪军，在东摇西晃地游荡着。

这一日，张团副带着两个护兵，神色匆忙，从南街走来。进了十字街口向北走了百步左右，向西一拐，走向那座由两个岗棚拱卫着的朱漆大门。进了门，穿过一道院，护兵被留了下来，他一个人迈腿小跑又穿过一道院，进了大厅。

大厅里陈设颇讲究，完全是一副富绅的派头。屏风正中挂了幅大字抄书的&ldo;朱子治家格言&rdo;，两边配了副对联：

诸葛一生唯谨慎

吕端大事不糊涂

周祖鎏端然正坐在太师椅上，脸朝外在闭目养神，他那肥脑袋正好挡住了&ldo;谨慎&rdo;二字。张团副冲了进来，惊醒了周祖鎏，他欲起未起，抬眼半笑：

&ldo;老弟，请坐。&rdo;

&ldo;团座！&rdo;张团副不坐，站在周祖鎏身旁，开机关炮似的说道：&ldo;昨儿个八路全开走啦，飞机炸了个空！您说，这怎么向日本人交账呀？&rdo;

&ldo;嗯，我倒听说了。嗯，你坐下。娟娟，看茶。&rdo;周祖鎏又闭起了眼。

屏凤后转出一个轻佻的女侍来，她向张团副敬茶敬烟，做一通无声的手脚之后，便捧起水烟袋立在周祖鎏一侧侍候。

&ldo;嗯！&rdo;周祖鎏睁开眼来，&ldo;这就是说，唵！这个，嗯，娟娟退下！&rdo;

女侍走后，周祖鎏又说下去：&ldo;这个，这个，这就是说，唵！八路走了。我们的情报被封锁住啦，没出得来，飞机没炸到八路？唵！&rdo;

&ldo;对，一点不差。&rdo;

&ldo;嗯，还有什么？&rdo;

&ldo;八路在刘家郢留下三十几个伤号，一个医疗所长，两个医官，三个看护。据说，&rdo;张团副霎霎眼睛，&ldo;那个所长是女的，现在兼管上了刘家郢的工作啦。&rdo;

&ldo;嗯！你说，你说，老弟。&rdo;

&ldo;听说她姓安，是朝鲜人，干过义勇队，打过游击的。&rdo;

&ldo;啊！&rdo;周祖鎏站起来了，&ldo;倒要查清楚，查清楚，唵！&rdo;

&ldo;甭查了，错不了，就是这么回事儿。&rdo;

&ldo;嗯‐‐&rdo;周祖鎏踱起步来。踱了一阵，坐下，闭起眼想，半睁开眼，掀起了厚嘴唇：&ldo;老弟，假如我们能一下把三十几个八路伤号连那个朝鲜女人统统抓来，再能弄些粮食，抓些壮丁，唵！你说，我们在日本人眼里，唵？嘿嘿！&rdo;

&ldo;那敢情好哇！&rdo;

&ldo;所以，唵，情报还要加强，唵，共产党的腿快。&rdo;

&ldo;情报不那么顺当啦，团庄。令侄孙周疤眼子叫人家给注意上了！别村的情报员活动也不大方便了。要不，飞机怎么会炸个空呢！&rdo;

&ldo;手段要换换嘛，唵，情报可以传递嘛，老是跑长线还行么？唵！&rdo;

&ldo;小弟我这就去办。可是飞机没炸着八路，怎么报告广田呢？&rdo;

&ldo;老弟，事已如此，只好打个马虎眼了！&rdo;

&ldo;行，小弟我听您的，只要你说骗，骗老祖宗我也敢，别说他妈拉巴子日本人！&rdo;张团副说罢，一转身象只猎狗似的，一路小跑，奔出了周祖鎏的公馆。

老洪到县委去开会，因为途中有封锁线，一去一来就是二十天。回来一看，地里的麦子已经发黄，秋作物也长得翠绿，放眼望去，是一片丰年景象。田野里人很多，庄户人在盘算着怎样快收快打，怎样隐藏，又是紧张，又是欢喜。小商贩到处溜达，兜售东西，拿一套套的江湖话在拉生意。干部们也跑到地里，在察看麦子，和老乡们闲谈。老洪看在眼里，也是说不出的喜欢，但心里又悬了块大石：每到收割季节，敌人就要出来&ldo;扫荡&rdo;，抢粮，今年大概也不会例外。要是敌人来&ldo;扫荡&rdo;，这夏收工作就又要紧张了。

老洪没回区委，一直向刘家郢走来，他一路和老乡们打着招呼，渐渐走进了刘家郢地界。前面，一块苞米地里，三十几个人在锄草，锄着唱着，快活得很。领头的是张小蹦蹦。

&ldo;休息！&rdo;张小蹦蹦喊，&ldo;讨论政治课！&rdo;他蹦了一下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