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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第1页）

&ldo;你一直在这里等着?&rdo;

&ldo;我、我怕你们突然回来却没人照应，所以没敢阖眼。&rdo;

&ldo;我们去了一整夜吗?&rdo;

&ldo;是啊，&rdo;柏秀川点头道，&ldo;你不记得了么?&rdo;

狄冬青沉默了片刻，递上一个感激的眼神，道：&ldo;是有点记不清楚了。&rdo;

话毕，他举目四顾，清晨时分，兵士们不断从营帐中涌出，有的搬运粮草，有的饲喂马匹，有的在篝火的余烬中拨弄。

他们虽做着不同的活计，脸上却时时浮现出相似的神情‐‐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们常常在半途中停下动作，皱起眉头眺望天边，面色忧虑。

柏秀川道：&ldo;他们还不敢相信天火真的止住了。&rdo;

没等狄冬青回答，卢正秋便在一旁道：&ldo;放心吧，灾难已经过去了。&rdo;

柏秀川凝着卢正秋，嘴唇紧抿，神色一片认真，像是在拼命酝酿话语。

他并不擅长言辞，但他还是缓缓道：&ldo;虽然别人相信是先祖显灵，神明保佑。但我知道，天火熄灭一定是你们的功劳，可惜我太愚钝，就连你们用了什么法子都不懂，但是，我从心底感激你们。&rdo;

狄冬青一怔，不禁偏过头，将视线投向身边的人。卢正秋也刚好在望着他，两人相视而笑。

一番出生入死，功绩却不能为外人称道，但他们并不介意。

心怀江河湖海之人，又怎会将穿林打叶的雨声放在心上。

柏秀川打量着如获新生的两人，脸上也洋溢着喜色，但他很快便敛去笑容，道：&ldo;我看你们冻得不轻，还受了不少外伤，快去营帐里歇一歇吧，我得带兵赶去协助阿桐姐和谈，稍后一定来看望你们。&rdo;

&ldo;慢着，&rdo;狄冬青喊住他，&ldo;与谁和谈?&rdo;

&ldo;与蛮族。&rdo;

狄冬青面露诧色：&ldo;蛮族?&rdo;

北征军集结成队，在北荒长城的门防外阵列。

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山势铺开，像是一面紧绷的鼓，在寂静中蓄势待发。

两扇玄铁重门被机括牵动，慢慢向两侧敞开，久经年岁的铁链互相摩擦，发出粗粝的声响，砥磨着每个人的耳朵。

但摩擦声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被另一阵声响所盖过‐‐更加低沉，更加铿锵，犹如重锤擂打鼓面一般，是蛮族的脚步声。

蛮族的战士从敞开的玄铁门中通过，列队而出。

他们对朝阳似乎有着莫名的敬畏，在迈出阴影，步入阳光中的时候，纷纷低下头，将手贴在胸口，像是在祈祷似的。

饶是见多识广的卢正秋，也是第一次看到蛮族祈祷的模样。

蛮族虽是人，却与中原人截然不同，个个身高八尺，身躯庞大而孔武，有着野兽一般凶猛的体态和力气，不论男女都是精锐的战士。

他们常年居于极北的严寒中，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没有文字，就连语言也由咿咿呀呀的音节构成，听上去更像是野兽在奔走中彼此呼唤。

千万年来，蛮族与中原相安无事，直到九星贯日，天火初露迹象之时，蛮族第一次大举入侵，才使禹国人领教到他们的可怖之处。

此番北征的队伍之中，有些老兵曾亲历二十年前的北伐，忆起那一场血沫横飞的凄战，手上便忍不住瑟瑟发抖。

狄冬青也跟在队伍中，习惯性地关切身边的青年：&ldo;秀川，你若是害怕……&rdo;

&ldo;我不怕的。&rdo;柏秀川摇摇头，低声道，&ldo;刀剑的锋芒纵然夺目，却会因血而锈蚀，我在这里，便是为了保证它不染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