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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看到血的刹那，她很兴奋。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兵荒马乱中她坠入黑甜梦乡。梦境如潮水般涌来，如往常每一夜，杂乱无章，笑与泪并蒂。最多的时候她会梦到南方那个小小的院落，彼时外婆尚未去世，拿着戒尺纠正她的舞步，一边轻轻地抽她的腰板，一边训：&ldo;女孩子家家，行站坐止，皆有仪态。你这个样子，比猴子还难看，是要气死我还是怎的？&rdo;梦里她总一副嬉皮笑脸：&ldo;歇一歇再练好不好？就歇一小会。&rdo;外婆往往恨铁不成钢地把她往外公那里揪：&ldo;这皮猴我管不了了。&rdo;说话间却往她嘴里塞上一小块琉璃糕。

梦境里，外公的书房依旧挂满字画，墨香浓浓。无数写意山水中独独挂了一幅歪瓜裂枣图，大煞了一墙风景。外公的学生俱笑道：&ldo;老师的画风实在变化莫测。&rdo;外公却哈哈大笑：&ldo;莫笑，日后我们小树的画啊，千金难求。&rdo;

画面急转直下，书房里一片狼藉，满墙画作俱毁，一帧一帧书画被秘密运走。她躲在门后不敢哭出声。有人过来扯她的胳膊，她拼命挣扎，转头间却看见满堂白布，耳边哀乐凄迷。

蓦地惊醒，冷汗涔涔。手腕一刺一刺地疼，朦胧中似乎看见台灯下肖清让的脸。

他看上去很疲惫，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说：&ldo;洛芬，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rdo;

她一时有些疑惑，她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如外婆那般优雅高贵，如母亲那般知书达理，如琼榭木家的幺孙女那般逆来顺受，还是像酒吧里打了三个耳洞的假小子那般桀骜放纵？都不是。她该是什么样子，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ldo;好好睡一觉，睡吧。&rdo;是肖清让的声音。

怎么睡？一闭眼都是梦境怪象。然而她太累了，很快便再度阖眼沉沉睡去。

这一次的梦境是一条望不到底的小路，路边种满了芒果树。空气里弥漫着芒果熟透的香甜气息。她还是初入琼榭时的模样，人前乖顺，人后偷偷地哭。抬头，枝桠间坐着记忆深处的少年，轮廓英挺，眸色湖蓝。他背着光对她微笑，嘴一张一合，却不知在说些什么。她想要靠近，只来得及捉住他伸出的手。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步步从光影中走出。她努力捕捉他的容貌，却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糅合了东方的古典与西方的浪漫，轮廓分明，眼窝深邃。

这是……祁先生？

他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湖蓝色的眸子如烟雨蒙蒙的地中海，温柔而和煦。

她呆呆地望着他的脸，一时失去了思考。

再一次睁开眼睛，她已分辨不出今夕何夕。

后来从老安口中她得知，这一觉，她睡了两天两夜。期间，宅子里医生不断。

她醒后，发现宅子里的仆人又换成了新面孔，而她的身畔，再无锋利器物可寻。肖清让又回到了宅子里，一待就是两天。

每天依然有医生来给她做检查，她隐隐听见肖清让和医生的对话，各种医学术语听得她云里雾里，唯一肯定的是这些医生无一例外都是精神科的专家。

她觉得好笑，肖清让觉得她是个神经病么？呵，这倒是件意料之外的好事，肖家的孙字辈，怎么也不可能娶一个精神有疾的女子为妻吧。

两天后，肖清让又消失了。而她身边的老安终于开口和她说话。

老安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ldo;木小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少爷知道了会难过的。&rdo;

她咯咯地笑起来：&ldo;他难过？是木家那群人给了他压力还是他自己良心发现了？哦不，木家人才不会管我死活，那就是他良心发现咯？也不对，要想&lso;良心&rso;发现，他首先得有&lso;良心&rso;才成啊……&rdo;

老安安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她笑完，说道：&ldo;少爷这么喜欢小姐，小姐感受不到么？&rdo;

她听完更觉得荒唐。她想起许久前的一个午后，她傻傻地企图以肖清让心仪之人为由劝他回心转意，谁知他条缕分明地答了她三点。

最后一点是什么来着？他说：&ldo;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你？&rdo;

她当时惊愕的反应似乎取悦了肖清让。他唇角微扬，精致的五官眉眼生动。

半晌，他讥诮地看了她一眼：&ldo;果然是小女孩心性。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就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了么？&rdo;

&ldo;你对爱情的期待迟早要让你对它绝望。&rdo;

她已记不清当时自己反驳了什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像被人剥光了衣服般狼狈不堪。

此刻，听到老安的回答，她不由嗤笑一声：&ldo;原来你们家少爷喜欢人的方式如此特别。这样看来，被他喜欢上的人真是个的悲剧。&rdo;

老安不再言语，只恭敬地垂首立在她身后。

&ldo;老安，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rdo;不知过了多久，她问。

老安没有回答。

她自问自答道：&ldo;今天是开学的第一个月。很快就要月考了，月考过后，月考的榜单就会盖过上个学期期末考的榜单。&rdo;

&ldo;话说我还不知道最后一个期末考自己考得怎么样呢。可能超越不了何哲云，但是应该不差，因为我把数学都做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