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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水面的世界，不是属于他的世界。”简心虽然不乐意听，但却一听就懂：“你认为自己是水草？”莫衍舟白了他一眼，没说不是：“这种幽暗深邃，不可见光的生物很恶心吗？”“还好……吧。”一提起水草，简心只能想到又黏液又黑的细长段物体，观感的确不佳。“可当某天他看到了鸟儿……开始渴望天空。”莫衍舟说完，回头看了眼简心。却见简心已经合上眼睛，靠在玻璃上。睡着了？莫衍舟有点不信。但也没说什么。他开门上车，发动车子，缓慢行驶在橙黄色光亮的隧道中。他对睡着的简心说：“做一次我的模特吧。”简心眼睛都没睁说：“做什么模特，我很忙的。”莫衍舟说：“做一次模特。”他什么条件都没提，只是固执的反复重复。简心没招了：“行。什么时候？”“……”莫衍舟的眼底闪过光亮，他看着车辆驶出隧道。次日，刚好是周末。不过资本家是没有假期的。简心早晨收拾好准备出门前，被莫衍舟拦住。“你答应我了。”他目光直直看向简心。“……答应你什么？”昨晚回家太晚，简心才睡了几个小时，脑子根本没开始工作。“今天，做我的模特。”莫衍舟重复说。简心：“……啊，今天吗，我很多事啊。”“做了模特再走。”莫衍舟拉住他，开始蹙眉。一看他这个表情简心就害怕，这人宛如一个移动的幽灵鬼魅，轻易不能招惹。“行吧，等我换身衣服。”工作昨天打了个底，今天不去也行，在家也能干完。“换什么？”简心在准备衣服时问了他的意见。“穿什么都行。”莫衍舟说。“……什么都行？”简心有些疑惑。他从没做过模特，但也知道模特是要有氛围和主题的。但……这人既然说了，他回屋换了身标准的白衬衫配黑色西装裤，站到莫衍舟身前：“然后呢，需要我做什么？”“你随意……做个什么动作都可以。但面向我。”莫衍舟说着，目光从简心的脸上一寸寸下移，那双眸子以近乎苛刻的标准点评着他。简心头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好。那我随便坐着了。你别说我不配合啊。”简心找了把椅子坐下，跟对面画架后的莫衍舟相对。他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随便抱在胸前，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他以一种十分悠闲，带点傲气的姿态坐着。莫衍舟在对面倒是安分，只时不时盯他一下，然后往画布上随便画几笔。简心见过他绘画的模样，十分随心，也不知道画到什么时候。这次的等待过程十分漫长。在一上午过后，莫衍舟还没有要动地的意思。“还没完吗？”简心有点难受，坐了一上午的他屁股都有点麻，好想起身走走。“再等一会儿。”莫衍舟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专注在画架上。他不看简心，简心也不知道他在画什么。“可以了吗？大哥，我都要饿死了。”坐到下午，简心实在撑不住，他的胃和屁股都在抗议。“行了。你可以走了。”莫衍舟毫不留情的赶走他。自己还沉浸在画布上面。简心在下面吃了饭，上头都没有动静。他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该工作了。就一个人上楼。楼上静悄悄的。简心上了二楼，大厅正中央摆放着莫衍舟用来作画的那幅画架。他人却不知所踪。大概出去了。简心想。我总得看看自己浪费了一天时间的成果是什么。于是他压低脚步走上前，不知为何那人挂着幕布，被简心从一个角掀开，然后一点点往外带。画面的内容让他整个人怔住。天使……在受刑？简心从没想到过，自己能被画成这副模样。这幅画作无疑是加上自己想象的加工。可上头的人，从表情到动作，非常的像他。一个上身赤裸的青年，被绑在十字架上，他背后延伸出的圣光像是两副翅膀。但是下半身缠满荆棘。那丛丛黑色的扭曲状物，从青年的脚踝爬到小腹。青年阖目，表情好像很痛苦，又在强自忍耐着。蹙紧的眉头充分彰显这一点。嘴唇紧抿，仿佛承受了多大痛苦都不会吼叫一声而已。这是……他吗？这人t的画了个什么玩意？简心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幅画作第一时间的震撼褪去，产生某种被剖光了的愤怒。他凭什么把自己画成这样？他认为自己就是这里的这个玩意？简心强忍住将画架摔个粉碎的心态，他咽了咽空气，走回自己的房间，合上门的一刹那，他胸口的气重重吐了出来。自己不该和个神经病见识的。他安慰自己，管他画的什么玩意，不去展出就行。等等，不会被……展出吧？次日，等简心收拾好心情，准备问那人昨晚画作的事，忽然手机响了下。是anl的电话：“简总。很抱歉一大清早打搅您。”“但是总部那边出了点事，需要您亲自前往。如果您这几天没有安排的话，我可以为您预定回去的航班。”“等下，出了……什么事？”简心眉宇一凝。anl的回复很委婉：“是关于财富分配的问题。您看需要我致电那边详细询问吗？”她这样一说简心就明白了。看来这一趟势在必行。但他还没有准备好……一别两年，就这么回到那块有着熟悉人和事的a市。陆氏集团的总部，陆家老宅所在。他的。一切的开始。“……给我一点时间。anl”简心说：“下午给你回复。”他眼睫盛雪，凸出的眉骨如玉冰寒。简心下楼，莫衍舟看了眼他的脸色，毫不意外道：“要回国了？”“嗯。”简心说：“迫在眉睫。”“好。”莫衍舟吃下一片吐司：“我和你一起。”“嗯。”简心不意外，莫衍舟就是有这种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能力。没人能限制得了他。上午，简心去了陆宁迟所在医院的icu监护室。透过冰冷的玻璃，他看到里头戴着呼吸机的陆宁迟，还在静静的沉睡着。“病人的情况怎么样？”简心问随行医生。医生也知道这是位得罪不了的大人物。认真的回答：“病人送过来的时候多种脏器破裂，子弹在他腹腔炸开一片，合并大出血，能救回来都是奇迹。”“如今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恢复力。能醒过来的概率大概一半一半。”“什么意思？”简心指尖颤抖了下：“醒不过来的话……会怎样？”“脑死亡，或是植物人。”医生客观的说。“……我明白了。”站的好久，直到简心浑身冰凉，缓不过劲。“你在这里干什么？”莫衍舟从身后走来，看到icu里躺着的陆宁迟，他嘴角溢出嘲讽：“怎么，舍不得他？临行前还要来看一看他？”“医生说他情况危重，此时不能转院。”简心冷静的言语从嘴流出：“我回国，不能带他一起。”“那又如何？”莫衍舟轻瞥了眼里头躺着的人：“他还会怪你不成？”“我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不会愿意死在外地的。”简心闭了闭眼。神情严肃。“别这样了，”莫衍舟突然从身后逼近，他把简心压在小窗的玻璃面前，从背后，靠近他的耳边：“你有必要这么伤感吗？”“你忘了，他死亡，对谁最有利？”莫衍舟轻轻的说。简心骤然睁眼，瞳孔微张。如果陆宁迟不在了。背后的莫衍舟不会再心生怨恨，陆氏就能保住。是……他的。陆氏是他的。他为什么要阻止陆宁迟和主角见面？不就是为了保住他这些年在陆氏的经营吗？如今陆宁迟一死，什么都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