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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心叹口气。不就是道歉嘛，他又不是没道过，何况上次害威斯汀先生被拉入黑名单的确也有他的责任。“那什么时间？您提前安排一下……”过了没两日，简心跟威斯汀在一处海港码头碰面。“这座游轮叫做莫比乌斯号，是莫先生出资修建，将进行为期一周的取景航行。”威斯汀先生看向那游轮的目光都充满艳羡：“他现在就在这座游轮上。”“哦。”简心也见过如此财大气粗的，因此也没有很惊讶：“那我们是要和他进行这一周的旅行吗？”“您想什么呢简心先生。”威斯汀顿时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他：“我们当然是上去找他，然后在游轮开之前把事情处理好。”“……”简心看了看静静停靠在码头的巨型游轮：“那假如在开之前没有处理好呢？”“哦那我们会被赶下游轮，成为我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情。”威斯汀顿时对天祈祷：“希望莫先生能不计前嫌的原谅我们！”简心跟随威斯汀的步伐，在上游轮的时候，进行了重重身份的检查。简心看着搜身的人：“每个人上游轮都如此费劲吗？”“哦您在说什么，目前只有我们两个呀。”威斯汀偏头，对简心告诉。简心：“……不是说游轮要准备开了吗？怎么就我们两人？”“其余的宾客呢？”“哪有什么其余的宾客，这整艘游轮都是为莫先生一个人服务。”威斯汀道。简心头一晕。见过豪奢的，没见过这么豪奢的……像脑袋里进水了。简心不是不尊重艺术。只是在他看来，什么取景能重要到这整座游轮只为他一人工作。这样取景搞出来的艺术，价值得过亿才能抹平吧。不过考虑到莫先生不缺钱……加上他的作品在小众圈里可能的确值这个价位，简心便不说什么了。横竖只是道个歉，自己很快就能下去。不跟这帮疯子扯上关系。威斯汀先生拉着简心，踏上这座足以容纳千人的游轮，可除了偶尔来往的工作人员，他们真的没有看见一个游客模样的人在内。“请问，打扰了。我们是前来拜访莫先生的。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威斯汀先生拉住一名侍者模样的人，礼礼貌貌客客气气的问。不跟所谓“艺术”扯上关系的话，这人看上去还挺正常。简心想。侍者是外国人，没有接他们的话。给他们抬手指了个位置，威斯汀跟简上了一层又一层楼梯，在一个转弯处抬眸，简心看到了辽阔的大海。这是游轮的甲板位置。宽阔的视野将翻滚乌云的大海展现的淋漓尽致。简心忽然想起今晚预计有雷暴雨。他看了眼坐在甲板上的人——这种天气，要出海？先前见过的莫衍舟，一个人独坐甲板中央位置。他手里持着一根画笔，跟前摆放一张画架，画架是背对两人，因此还看不到上面画的什么。豪华游轮与画家脚下是丢在一边的调色盘。从上头的颜色看，应该是在画海洋吧……都是蓝黄居多的色调。“莫先生，真是太荣幸了！您还能屈尊见我们！”那位威斯汀先生疾步上前，似乎想要跟莫衍舟握手。莫衍舟一个抬眸，眼底充斥着厌烦的色调。在威斯汀先生快要走到跟前的时候，他猛然起身，退开一步，跟威斯汀先生保持距离。简心：“……”人家这是把嫌弃表现得明明白白了。“我其实是不想见你们的。”果然，莫衍舟一见面就把话说的明明白白：“我觉得你这样的人不会懂我的艺术。”“哦！不！您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我很崇拜您的。我一直关注着您的作品，您就是我这个行业的明灯、指路人！”简心扶额，他也很了解威斯汀，接下来是他的长篇大论。其实如果莫衍舟喜欢这样的吹吹派，他们是可以和平下船的。可惜他不喜欢。莫衍舟皱眉，脸上的厌恶已经无法承接：“如果您就要说这样的话，请您现在就下船吧。”“不，不是的，我们是来道歉的。”威斯汀被这一句话吓得“花容失色”，苍白着脸说。“哦？道歉？”莫衍舟的目光越过他，轻飘飘地看到简心身上。他看似轻蔑不已，实则从简心的脸扫到他的衣摆、袖口，上下哪里都不落打量一番：“让我来听听你们道什么歉。”“咳嗯。”简心知道到他上场的时候了，在威斯汀先生期待的目光下，他迈出一步，直视着肤色冷感，面带嘲讽的莫先生：“上次，是我不太理解您的作品，对此发表了不当言论，我跟您道歉。”“一个不懂艺术的人也能进来。谁叫你来的？”莫衍舟偏过头，目光轻微逼视了下威斯汀。“不，不是他介绍我来的。我们是在展馆刚认识。”简心硬着头皮说下去：“是朋友给我的票，我，我也不太懂您的艺术，贸然闯入，实属不妥。”“嗯。这就是你来给我道歉的理由。”莫衍舟松开眉头，手一指外头：“你们可以走了。”“……”我们成功了吗？简心微瞟威斯汀，却见那位先生的脸更白了：“不，不是的，莫先生，您听我们解释……”“还没解释够吗？”莫衍舟露出不解的面容，话是对着威斯汀说，眼珠却慢慢挪向简心。他精致的面容下，琉璃般清透的瞳孔内荆棘丛生：“你说你们初次认识。但我听你对这位简先生颇为推崇。说他能很理解我的作品。”唇色淡下去，他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直视着两人，面无表情下酝酿着如同海上的暴风雨：“简心先生说他是第一次来，那么您呢？您推荐这样一个人给我，用心何在？”“我不想再看见您。”莫衍舟轻微挥动手臂，他的气息随之微弱下去。冰冷、不讲情面、冷血偏执的艺术怪物。这是给简心的直观感受。“不，请您不要这么对我。”威斯汀在简心吃惊的目光下跪到甲板上，捂脸哭泣。简心：“……”简心还能说什么吗。这些人对他来说过于离谱，话说的是难听了点。可这位莫先生推出的事实却是真的。的确是这位威斯汀先生的错啊。不听他辩驳，硬要把他当成知音介绍给莫衍舟莫先生。被厌恶也是可以预料的吧。他无从辩驳。不过。简心想。他们也算是朋友吧。让朋友伤心的在他喜爱的圈子里销声匿迹也不太好。于是简心辩驳：“其实也别这么说。也没人能在您的圈子里理解您吧？”那位莫先生的神色一滞。从他的神情上看来，就像是迎头撞上桅杆的飞鸟：“你说什么？”“您自己的艺术，哪儿找得到那么贴切能理解您的人。”简心试图用一种详细说法阐释：“因为他们都不是您啊。比方说，我喜欢梵高。那我也要割耳朵吗？我喜欢梵高只是因为他的画好看，我也不了解他为什么能割掉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莫衍舟闭上眼，细看的话能看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我的意思是……”简心吞咽一下，想起莫衍舟那些奇奇怪怪的作品内容：“喜欢您作品的那些人，都是因为您的作品符合审美。至于您内心怎么想的……”那不重要吧。观察下莫衍舟的神色，简心忍住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这个逻辑至少在简心看来很奇怪。喜欢一个艺术品，难道不就是因为他符合自己的审美吗？难道还要因为自己符合艺术家的审美才能去喜欢。喜欢这样东西，应该是人人都能享有的权力。而不是艺术的门槛。“一派胡言，不知所云。”再看莫衍舟莫先生，人在重重深呼吸，他可能不是傻子，已经明白简心没说完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