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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丽的故事（第1页）

生活对于我们，都是一种摧残。

爱情是奢侈品，我们不能够起贪念。

不然，最后都是一身伤。

我把这个女孩带回到我的宿舍里。忘了和你们说了，宿舍是一个一室一厅隔起来的三个房间。公司里的同事大部分都是在附近租的房子，可能只有我这种单身且没有钱的才会住在这个宿舍。

我把她放到我的床上，鞋子脱了，然后盖上被子。让她睡吧。我把空调开到28度，感觉到有点暖意，我抱来了另一床被子，躲在床的一个角落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被子。我翻了个身，继续睡着。管他呢，上了一天班，又这么晚才睡，实在是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就这样，第二天五点多我醒了，当我睁开眼时，我吓了一跳，我的旁边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瞪着大眼睛，眼里喷出火似的盯着我。

我一下子就醒了，瞬间尴尬的笑了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醒了啊。”

“啪。”一声响起，我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你有没有对我怎么样？”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我连忙解释道。“昨晚你喝醉了，我问你住哪，你没有告诉我，天有那么冷，你一个姑娘睡外面我不忍心，就把你带回我的宿舍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自己检查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遭受到任何侵害，才不好意思的对我说：“谢谢你，真的对不起，昨天和我男朋友分手了，所以晚上没忍住喝多了。”

然后她就开始和我讲起了她的故事。

其实不能算是她的故事，因为基本上是她和他的故事。他们的爱情是从初中开始的，他们都来自四川的得荣县，得荣县是四川出名的穷县。她来自旭龙乡，他来自白松镇。对于交通不发达的地方，两个镇也是非常远的距离。她的镇人较少，读书的人更少，越贫穷的地方读书就越少，因为读书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需要，生活才是第一位。她很听话，学习也很努力，和她一起上学的女孩子，好多小学毕业就辍学在家，帮着父母干农活，等到十七八岁的时候要么就出去打工，要么就嫁人。幸运的是，她的父母虽然穷，还是坚持让她读完初中，他们镇是没有初中的，她只能到隔壁的白松镇去读初中，他和她就是在这里相遇的。

他们在同一所初中上学，她学习很努力，可是学习一般，好在人长得漂亮，再加上性格开朗，在学校还是很有人缘，也有很多人追她。而他品学兼优，为人谦逊，是老师们眼中的希望。每一科老师对他都很上心，他也很争气，每次考试几乎都是第一。每次开表彰大会时，他在台上领奖，她在台下为他鼓掌，别人的鼓掌都是很敷衍的那种，而她是很用心的，每一下都是使劲全力，争取发出最大的响声，而他总是高傲的抬着头，偶尔瞥见一眼她。

她是喜欢他的，他知道。他也是喜欢她的，她不知道。

就这样在中考考完试的那天下午，他找到了她，对她说：“高文丽，我喜欢你。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么，我怕会弄丢了你。”

她听到这句告白时，脸瞬间红了。她不明白他的表白为何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听过的表白至少有十几次，虽然每次都被她拒绝了。每一次的表白不是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就是我爱你，我们可以交往嘛之类的？只有他的表白是“我怕会弄丢了你”，好像她一直是他的一样。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喜欢他，喜欢了整整三年。现在他向她表白了。所以她接受了，欣然的接受了。

又到了九月，他去了县里最好的高中，而她跟着村里的姑娘去了苏州打工。他们经常通。信，距离很远，但是他们的通信还是很频繁的。因为他还在上学，课程又很紧，他没有手机，连个旧手机也没有。她选择和他写信，他们写的信，往往是这一封刚寄走，回来又写了一封，可能隔天寄走，也有可能隔两三天寄走。他和她讲学校里的趣事，讲学习的繁重，也讲他是如何思念她，讲他要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赚很多钱，带她去全国各地看看。他们在规划着未来的日子，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主要是他规划着他们的以后，因为他学习好，将来也会学历高，会有一份好工作的，有能力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而她，一个不确定能活到哪一天的人，本没有什么未来的。她从小镇出来时是跟着同村的一个小姑娘来苏州打工的。最初他们是去了电子厂，在电子厂里，她的领班老是骚扰她，上班的时候就会凑过去找她说话，各种献殷勤，各种小动作，后来开始变本加厉的动手动脚。直到有一次，在回宿舍的路上，被领班强吻了，然后周围人一片起哄声中，她涨红了脸，捂着脸跑了。

这件事发生后，他就辞职了。后来在一家高档餐厅里做了服务员。刚开始大家的氛围都很好，互帮互助，都是彬彬有礼，十分客气。就这样她在那个餐厅里过了好几年，这好几年中，她的经理对她格外好，她因此被其他同事排挤。后来有次餐厅里有个常客，在包厢里点菜，应该是其他客人都没有来，客人在点菜，她在记。突然客人问了一句：“你多大啦？”

“19。”她随口答道。

“有男朋友么？”

“有。”

“男朋友在哪个城市啊？”

“上海。”她简短的回答着。

“上海是个好地方，你怎么不去上海找他啊？”

“那边人生地不熟，去那边要先找工作，还没有住的地方，会比较麻烦。”

“我在上海有个公司，我那边缺个前台，你如果愿意去的话，这份工作给你，工资肯定比这高。”

后来他留给了他的名片。他们就这样随口的闲聊着。

后来她就辞职了，来到了上海。这个客人的工资其实不能算是工资，因为那是一个酒吧。她最初在酒吧里是只是做前台，后来看到好多漂亮，年轻的女孩子，穿的名牌的衣服，画着浓浓的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她心动了，她只是想赚更多的钱，想给自己买个好点的手机。给男朋友买衣服，给他伙食费，给他买个更好的手机，诸如此类的。

刚开始，她也的确赚了很多钱，很多钱。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她的男朋友知道了她在酒吧里上班，很生气。她苦苦哀求了很久，很久，最后他还是没有原谅她，而他不知道，她赚的钱大部分都是给他了。

这一段文字写的很艰难。她断断续续的和我说了好久好久，大概四五天吧。许多情节我已经记不住咯，也只能记个大概吧。这几天，她白天上班，晚上就来我的宿舍，我们一起聊天到很晚晚。有的时候，她的叙述是在她的滴滴答答的抽泣中结束的，每每说到伤心处，她都要哭好久，好久。这个时候我只能默默地陪着她，偶尔抽两张纸给她，直到她停止了哭泣，才继续说。

我所写的这些，也只能是她叙说的很短很短的一部分。

我们貌似就这样同居了，谁也没开口说这个话题，白天各自上班，晚上又回到这个小小的宿舍。好在宿舍没有其他人，她在这也没有人发现。我们的同居只限于，一张床，两张被。同铺不同被，我们没有逾越男女界限。时光仓促间流逝，我们默默的前行着，好像没有方向，时间也会推着我们往前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