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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四叔当说客（第1页）

张书辰和杜采兰听清芬说二哥二嫂来了，采兰装好饭菜，两个人就往医院赶。

杜采兰一进门就亲亲热热地拉着乔桂芳的手说：“二哥！二嫂！啥时候到的？你们可来了，这几天把我和书辰急坏了，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你们快点到。你们不在身边，我们没个主心骨，济翰这孩子，你看看，一不小心，竟然弄成这样？真疼死人了，你可别埋怨我啊。”说着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儿。

乔桂芳慌忙说：“瞧你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济翰在你跟前，就跟你的亲儿子一样，济翰信上都说了，多亏了你们照应着。”张书辰说：“济翰这孩子心眼好仁义，又舍得力气，在单位落得可好了，工友们都夸他实诚能干。”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杜采兰插了句说：“是呀！济海和济彤可喜欢济翰了，整天跟着他的屁股后面转。哎哟，你瞧，只顾着说话了，快！济翰还饿着肚子呢！”说着拿过篮子，取出饭盒、小勺。乔桂芳说：“我来吧！你歇会儿，刚刚清芬说了，这几天你又是炖鸡，又是炖鱼的，忙坏了。她说济翰都吃胖了呢。”

杜采兰笑着说：“你看清芬多会说话呀！经她这一夸，我这几天还得继续炖呢，要是不炖，二哥二嫂还以为我怕你们两个人吃呢！”大家都被她逗得笑起来，济翰也跟着傻笑，没想到这一笑，被一口汤呛着了，咳嗽起来，这一咳嗽震得肩膀剧烈疼起来，只听他“哎哟”一声，大家马上安静下来。乔桂芳拿着毛巾，给济翰擦嘴，轻轻拍了拍济翰的背。

杜采兰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看把你急的。”大家又笑起来。乔桂芳说：“你这脾气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爱说笑话。”

采兰说：“穷乐呵呗！对了！今天晚上就让书辰在这儿照顾着济翰吧，你们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汽车，累坏了，一会跟我回家休息一晚上，明天手术后你们再照顾他。”

乔桂芳说：“不成，还是我在这时照顾他吧。坐车累啥？还能比地里活累？也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抗不住折腾，我们这皮糙肉厚的，再坐几个小时车也不要紧。你们都回家去休息，明天再来，今晚我自己在这里就成。”

张书毅说：“是这个理儿，别都在这儿熬着，咱们倒换着。老四，咱们先回吧，让桂芳在这儿。”看着济翰吃完饭了，采兰把饭盒、碗、勺子等都收拾好，放进篮子里，起身大家一起回家。

乔桂芳帮济翰洗手洗脸，她说：“我看清芬这孩子挺好，你们是咋认识的？她家里都有什么人？”济翰把上次采蘑菇崴脚的事情和清芬家里情况简单说了说。乔桂芳问：“她哥在北京上大学？真羡慕人，明年济恒就考大学了，要是也考到北京去上学，多风光啊。”

济翰仿佛没听到妈妈的话，想着自己的心事，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妈妈：“上次我写的信收到了吗？”乔桂芳最怕儿子问这事，见济翰问，一见躲闪不开了，又怕儿子伤心，没敢提张书毅的态度，只是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地说：“收到了，咱家的情况你知道，家里没有钱，我和你爸正商量着，看看怎么办好？你的电报就到了，可把我和你爸吓坏了，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边说边背过脸拧毛巾，不敢看济翰的眼睛，生怕露馅了。

第二天手术非常顺利，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济翰醒过来时，见这么多人围在身边，都伸长了脖子，凑向自己的脸，众星捧月一般，仿佛自己不是做手术了，倒像是战场上凯旋的英雄，此时麻醉药劲儿还没过，还不觉得痛，他心情很好。

济翰身体壮实，恢复得很快，张书毅挂着家里的事情，想着和乔桂芳早点回根生屯。

济翰眼见着，爸妈要回家了，可是，爸妈一直没说起自己订婚的事。

济翰悄悄和四叔说了自己的心事，四叔说：“趁你爸妈在这儿，把事情说妥了，要不，等他们回去了，就更不好办了。我看清芬挺会来事儿，哄得你妈和你四婶都乐呵呵的。你妈那边不用担心，就是你爸的态度不好说。他脾气倔，可是，脾气再倔也得讲个理儿呀，你们已经都老大不小的了，该订婚了。虽说，清芬提的条件有点高，可是，也不是没道理，林场就这巴掌大个地方，闺女们都攀比着要彩礼，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济翰为难地说：“家里也实在是没钱，我也真不好再跟爸妈开口了。都怪我不好，想自己多弄点山货卖点钱，结果还弄成这样了。”书辰说：“还说这个呢，拣条命，算你运气。以后，可不准这么蛮干了，会出事的。我想想法，和你爸说说，看看怎么样？”

这天晚饭时，张书辰拿出一瓶好酒，对张书毅说：“二哥！这些天让济翰的事给闹的，咱兄弟俩就没心情好好喝个酒。现在孩子没事了，咱们的心也放肚子里了，今天好好喝两口。”张书毅也笑着说：“是啊！他这没事了，我和你二嫂也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算上猪、鸡十几张嘴等着吃呢。不像你这上班的人，没那么多挂碍。”

书辰给哥哥倒上一杯白酒，说：“现在夏天时兴喝啤酒了，不过我就喝不惯，觉得像马尿。还是来两口白酒更过瘾。不过，咱家里也有啤酒，一会儿喝完白的，你尝尝啤的。”

张书毅说：“我也不喜欢喝那玩意儿，还是白酒过瘾。”这时，杜采兰端着一盘菜放在桌子上。张书毅说：“别太费事儿，做两个就行。”采兰说：“不费事儿，都是咱们园子里菜，这时节，青菜满地都是。你们哥俩慢慢喝就行。”

张书毅说：“孩子们呢？都上来一起吃吧。”采兰说：“别管他们，放了学，就出去疯跑了，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呢，他们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吃。放心，我给他们留着饭呢。”张书毅说：“那你也过来吃吧。”采兰答应着，又去炒菜了。

书辰说：“这几天不得闲，也没和你说说济翰的事，清芬你也见了，那闺女不错，济翰和她处得也挺好，你也看在眼里了，你是咋想的？”书毅沉默了一下：“济翰受伤前，给家里写了封信，说要订婚。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没钱啊。”说着抿了一口酒。

书辰说：“大家都想法子，凑凑呗！也不能就这么撩着不管，人家不笑话咱们吗？说咱家大人没正事儿，孩子该订婚了，还这么拖着。”书毅说：“有粉，谁不愿意往脸上擦？这不是没有吗？总不能为了他一个，家里弄一屁股债，卖房子卖地吧？”

书辰一想，哥哥说得有道理，现在借钱不好借，多数还是去抬钱，相当于借高利贷，利钱就得两三分呢。自己手里也没多少钱，想借给哥哥，还得采兰同意才成。采兰那手紧得很，一分钱在她手里能攥出水来，也舍不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