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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你的联赛海选赛，打得不错、很有风格。”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丁泽的嘴角微微上扬：“谢谢。”江凌：“你上大一吗？”“嗯。”江凌：“你多大了？”这是江凌一早就想问的问题。因为丁泽看起来年龄很小，瘦弱或许是由于营养不良，脸上实打实的少年感却不会骗虫，他根本不像已经成年的雌虫。丁泽眼神游移：“二十。”二十岁是法定的最小军校入学年龄，但雌虫们普遍按部就班地完成高中及之前课业，一般二十二岁入学是最常见的情况，比如尤利西斯和类子默他们。“原来已经二十了吗？我还以为你十七八岁呢。”十七八岁对虫子们来说是上中学的年纪。感受到侧面雌虫淡漠却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丁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我长得，显小。”“这样啊。”雌虫好像不打算继续关注这件事了。丁泽在余光中看见，江凌转回头，慵懒地靠在靠背上。丁泽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悬着。系统：【啧啧啧，宿主，你吓到小狗了。】江凌：“啊？有吗？我感觉我还挺亲和的。”系统：【有的。你看小狗的尾巴都不摇了。】江凌：“好吧。”江凌是个负责任的好家长。为了缓解小朋友的紧张情绪，江凌随意跟他闲聊起来。飞行器在半空中飞行，能够俯览地况。天边，视线的尽头处，沉棕色的大地延伸到那里便凭空消失，棕色与黑色泾渭鲜明，大地被割裂出锋利的边缘，浓重的黑色代表着土地的丧失，像是星球大陆板块被硬生生掰断。“那是什么？”江凌问。丁泽扫了一眼：“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深渊，我们叫它‘天坑’。”“哦？有多深？”丁泽摇摇头：“不知道。没有虫，下去过，可能下去会死。”“自然形成的特殊地貌？”丁泽还是摇摇头：“不知道。我记忆中，它一直在那里。”飞行器越开越远，景致随之变换，然而天坑依旧横亘在视线尽头，伤疤一般。丁泽的家不在棚户区。但也没比棚户区好到哪去。一路走来，江凌没看到多少符合当代虫族科技发展水平的建筑，然而居民们脸上都挂着麻木的神情，对破败落后习以为常。亦或者，对44星来说，这样的破破烂烂才是常态。丁泽的家是一间集装箱大小的平房。虽然小，却很干净。空间被妥善地划分为客厅区、卧室区、清洁区以及一个靠窗的小小厨房。屋内采光良好，有电视机、冰箱等电器，从表面的斑驳来看，应该使用了很多年了。44星早晚温差大，白天闷热，晚上干冷。丁泽从卧室抱出一床被子放到沙发上：“你睡床，我睡沙发。”担心江凌嫌弃，他还补充说：“张力的旅馆，好多虫住一个房间，上下床，环境坏，比这里差很多。”江凌：“我睡沙发吧。”丁泽直挺挺地站在沙发边不动，一脸执着的样子。江凌只好编个理由：“我不习惯睡别虫的床，会睡不着。”“哦。”小朋友这才罢休。丁泽往浴室区走去，边走边脱下了上衣。脊背单薄，肤色苍白，后颈一处灰绿色的兰花状虫纹。他自然地回头对江凌说话，没觉得在同性虫子面前脱上衣有什么不对，“我先去洗澡了。”可关键是，江凌是不是他的同性啊。他是一只雄虫。而且，他早已不像刚到虫族那样没有明确的性别观念了。江凌连忙将视线转到其他方向：“嗯。”哗哗的水声传来，浴室上只装了一片磨砂玻璃，玻璃上透出隐约的虫影。丁泽从浴室探头，湿哒哒的棕黄色头发披在脸上。“你可以，一会在这洗，也可以，去街头的公共浴室。”系统：【造孽啊。】对江凌来说，两个地方都不行。江凌扶额，哭笑不得，反思当初来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性别因素，不然就不会落到这么一个尴尬的场面了。“我先出去一趟。”在这里坐如针毡，江凌借口要买生活必需品，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直以来，江凌关于虫族的印象都是悬浮的、流于表面的。在首都星，大部分时间，江凌接触到的虫是尤利西斯、白从槐这类帝国最顶尖的虫子，生而天龙虫，他们、他们的家族掌握着帝国的命脉，动辄改变国家的命运。然而，虫族并不是只有此类虫子存在。从哈珀港出发，路上耗费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后，白塔港到了。在44星这个靠近边缘星的二等星，帝国最落魄的星球，江凌见到了更多的虫。街头的小店点着早就被工业淘汰的老式灯泡，小雌虫珍稀地舔着刚到手的棒棒糖，一扇门突然打开，雌虫将塑料桶内的生活废水泼向下水道，夹缝处，头发花白的老雌虫一闪而过。这些身影填充了虫族缺失的一块拼图。江凌走马观花地从他们的生活中路过。像看橱窗里的物品、舞台上演出的话剧、书本上的寥寥几笔。屏幕里的烟火气沾染不到看客身上，他是话剧谢幕后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鼓掌的观众。江凌想起初始时和尤利西斯在雪山上的谈话。他不知道尤利西斯会不会是有责任心、有抱负的君主，但江凌知道，兰德尔一定不是。这个星球，执政者疏忽，平民以挖掘矿产、蚕食星球为生，无别的产业接续，雄虫大量搬离，出生率极低，经济虫口日渐凋敝。虫族，所谓的星域霸主。帝国大厦，表面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其实沉疴烂疾早已布满。高等星权力辗轧内斗，低等星丧失发展活力，还有反叛军等蛀虫摩拳擦掌。对此，江凌想说：“对，是要那个粉色毛巾和粉色牙刷。”“二十星币是吗？”“好的。刷卡。”小情侣之间的情趣罢了到达星沙区没一会，这只雄虫就在一大批侍从的拥簇下扑倒了江凌面前，自说自话叨叨了一长段。虫高马大的侍从们围成一个圈，挡住了江凌的路，中间一只蚂蚱似的雄虫蹦跶着。江凌眉头皱起，拒绝道：“不。”蒙德从来没遭受过雌虫的拒绝，瞪大了眼睛：“哈？你不愿意？”“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雌父是星球执政官，我可是高贵的b级雄虫。”“哦，我明白了。”他斜着眼由上到下扫视江凌，目光令虫很不舒服：“欲擒故纵是吧？你这样的虫爷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