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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小刘很机灵，忙伸手关上电灯，然后把众人带到阁楼里隐蔽起来。这时杨炳新问：&ldo;这座楼里有什么逃跑的地道没有？&rdo;&ldo;百灵&rdo;和小刘都说：&ldo;没听说有地道。&rdo;于是杨炳新说：&ldo;看来这里是块绝地，大家必须得做好牺牲的准备。&rdo;众人对望了一眼，似乎对这个结论并没有人感觉出乎意料。

突然外边街上传来一阵汽车声，冯九思从阁楼的窗子爬出去朝下看，发现有两辆日本军车停在楼前，紧接着便跳下一伙日本兵冲进楼内，看门人想必是打算拦住他们，却被他们用刺刀刺死在街头。过了好一阵子，那伙儿日本兵又从楼里撤出来，在大门上贴了两张封条，并且留下两个日本兵守在门前，汽车便又风一般地去了。

他从楼顶爬回去把情况对大家讲了。

其实，在&ldo;百灵&rdo;建议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冯九思就想到了，这座楼几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因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他们换来周孝存，地下室里有印刷厂可以让他们出报纸，楼上有广播电台可以对外广播，只在这一座楼里便能完成所有揭露&ldo;吉田事件&rdo;真相的工作。

他对杨炳新和&ldo;百灵&rdo;说：&ldo;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先跟日本人交换人质，同时你们想办法征求上级的意见，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怎么样？&rdo;

&ldo;百灵&rdo;沉吟着一时没有开口，冯九思看到杨炳新跟他一样，也在耐心地等候&ldo;百灵&rdo;做出决定，因为周孝存毕竟是她丈夫，是她女儿的父亲，而且她也应该知道，周孝存一旦被送交上级领导，在审判之后多半是会被枪毙的‐‐&ldo;吉田事件&rdo;对党组织的声誉破坏太大了，不可能放过这个元凶。这时&ldo;百灵&rdo;突然对冯九思说：&ldo;如果万一出事，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rdo;冯九思忙问：&ldo;帮什么忙？&rdo;&ldo;百灵&rdo;又沉思了一会儿才说：&ldo;还是等事到临头再说吧，咱们先下去看看。&rdo;

五十、杨炳新在楼内布满了炸弹

楼里边很安静，日本兵只是守在街上，里边没留人。冯九思试着往消防队打了个电话，发现线路很正常。他又到卫生间里试了试电灯，发现电力也很正常。于是他问小刘：&ldo;如果现在广播，你能办得到吗？&rdo;小刘点点头。

回到周孝存的办公室，他发现&ldo;百灵&rdo;正在摆弄那台巨大的胜利牌收音机。杨炳新受伤的腰部用床单缠得结结实实，&ldo;狸猫&rdo;也被捆住手脚堵住嘴，放在大家都能看得到的地方。杨炳新对冯九思说：&ldo;我和&lso;百灵&rso;都打过电话了，但找不到上级领导。&rdo;这件事冯九思能理解，上级领导此时应该正忙于转移、安置租界中需要撤退的同志，不可能有时间守在电话旁等他们的消息。

这时，守在收音机旁的&ldo;百灵&rdo;说：&ldo;全美广播公司、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英国的bbc都没有日本对美国或英国宣战的消息，广播里仍然是欧战的新闻，也有播送音乐和广播剧的。&rdo;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占领了英法租界呢？如果不开战就没有这个道理呀！没有外界的确切消息，没有上级领导的指示，冯九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擅自做主把&ldo;吉田事件&rdo;的真相播出去。他让&ldo;百灵&rdo;把收音机的波长定在全美广播公司的24小时新闻节目上，然后他们三个人开了个小会，但是，很难商量出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广播中原有的节目突然中断了，紧接着便传来一位男播音员愤怒的声音‐‐日本人不宣而战，在东部时间12月7日，偷袭了夏威夷瓦胡岛上的美国海军基地珍珠港。

&ldo;百灵&rdo;叹息道：&ldo;日本人果然对美国动手了，但我从我丈夫那里偷来的情报没能给领导帮上忙，一定会有许多同志来不及撤退……&rdo;

杨炳新却说：&ldo;领导再三叮嘱我，让我不要自作主张，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必须得自己作出决定。&rdo;他望着其他两个人说：&ldo;我们不要受外界干扰，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接着干吧。&rdo;

接下来他们几个人分头动手，小刘到楼上广播电台去给机器预热，做好随时播音的准备；杨炳新和&ldo;百灵&rdo;这两个伤员开始制作炸弹，打算从楼下大门一直布置到三楼的广播电台。

冯九思则从各房间里搜罗来好几部电话，在二楼周孝存的办公室里串联了三部。他这样做是想把周孝存的办公室作为换人的行动指挥部，然后打电话给小仓先生，请他帮忙联系他的学生，安排交换人质的事。不过，他并不想单独一个人面对小仓，因为他与小仓的关系毕竟是件敏感的事，所以，他与小仓的通话如果是由他们三个人同时接听，无论今天的行动成功与否，他在领导面前就都能讲得清楚了。

他看了看手表，发觉已经是凌晨4点多钟了，杨炳新和&ldo;百灵&rdo;也互相扶持回到周孝存的办公室。杨炳新让面色苍白的&ldo;百灵&rdo;坐在椅子上休息，他自己却又带着冯九思和小刘在楼上楼下走了一圈，给他们指明炸弹安置的地点和引爆方法。

冯九思发现，杨炳新居然像个艺术家一样，在安置炸弹的方法上充满了想象力和创造力。例如他设在大门门楣上的那颗炸弹，引线被拉下来系在里边的门把手上，如果自己人想出门，只要解开门把手上的活扣即可，而不知情的人如果想进门，在推门之后就必定会引爆那颗炸弹。至于电雷管引爆的炸弹就更巧妙了，例如在通向二楼的楼梯上，杨炳新在接连三级台阶上都用粉笔做了明显的标记，任何人见此都不能不起疑，但日本人个子矮腿短，无法一次跨过三级台阶，他们要想不碰这些台阶上到二楼，就必须得拉住墙上电话线配电盒的把手，借力迈步跨上去。然而，配电盒的把手已经被杨炳新改造成一个开关，日本人只要拉住这个把手，就会接通电流，引爆藏在门厅边上的信箱里和收发人员办公桌里的两颗炸弹，那时候，聚在门厅里等待上楼的日本兵必定难逃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