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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以前也梦到我吗（第1页）

得到了一个答案的林戈却显得更困惑了。他一直看着巫渺落，听了巫渺落的话也没有乖乖闭上眼睛去休息。他盯着巫渺落，在巫渺落说完话之后他眼中针对巫渺落产生的怀疑让巫渺落的心感到颤抖。

她接受不了这个。巫渺落也许可以面对接连不断的追杀面不改色，也许可以面对残暴的安全事件处理的游刃有余，也许可以在多方势力中长袖善舞，但是她接受不了林戈对她的怀疑。即使只是一个迷迷糊糊的林戈对她没有恶意的怀疑她也受不了。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接受林戈怀疑目光的审视，无论为了什么，这都是她应受的。她稳定了心情，对上林戈怀疑的目光，轻声说：“无论是现实还是梦，你都应该闭眼去睡了。林戈，你需要休息。”

林戈看着巫渺落，他说：“我觉得这不是梦。”

巫渺落这下真的确定林戈确实不太清醒，前三分钟举了两条理由证明自己身处梦境的正是林戈自己本人。

可巫渺落来了兴趣，林戈总不会莫名其妙做出判断。他总是有根据，就比如说他刚刚举出的两条证明这不是现实的理由，在巫渺落看来对林戈的生活常识来看是完全成立的。所以巫渺落问：“为什么觉得这不是梦呢？”反正困惑的林戈一副不搞清问题就不会罢休的样子，看上去一时半会也没有睡意。

林戈定定看着巫渺落，给出了一个巫渺落绝不会想到的答案：“因为你。”

巫渺落很吃惊。

林戈继续说：“我梦里的落落不是你这样的，假如这是梦，我这次梦到的落落也太接近现实里的落落了。”

你以前也梦到我吗？

你经常梦到我吗？

你梦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你所说的梦里的我，和你眼中现实的我有什么区别？

“你看，你看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戈忽然止住了话语，“我忘记了即使在梦里你现在也没有条件自己看自己。但反正就是这样，你总是这个样子，每次忽然之间就不说话了。你明明看上去有那么多问题想问，有那么多话想对我说。可是，你在现实里从来都不说。是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是以为我感受不到我们之间有多少不同，感受不到我们之间你有多少秘密没有对我说吗？你不信任我，一直都不信任我，你明明那么喜欢我，你明明爱我，却不信任我。我难道看上去是一个不值得信赖的人吗？而且你总是忽然一下子就不开心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虽然你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我感受得到，你开心，你不开心。你其实很容易被逗开心，也很容易害羞可是你总是会忽然一下情绪很低落，而且我完全没有办法找到原因。最让我难受的是，你从来不开口和我说。就好像我们真的就只是上下属关系。就好像你就真的一直装作你不知道我喜欢你。”林戈抱怨着，他此刻完全不像实验台前那个叱咤风云的林天才了，更像是一个抱怨命运不公没有糖吃的小孩。

林戈看着巫渺落，他失焦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漆黑的眼睛里终于闪烁起微弱的光芒。

可巫渺落仍然知道林戈现在并不清醒，因为她知道清醒的林戈绝不可能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对她总是包容的，他早就察觉了她有很多秘密没有和她分享，可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过，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巫渺落叹了一口气，她蹲下来，仰视着坐在病床上的林戈：“林戈，那你梦里的落落是什么样子的呢？”巫渺落忍不住想要知道林戈梦里的爱人是什么样子，她想或许梦里的巫渺落才是林戈心目中真正爱人的模样，也许和现实中的她相去甚远。

林戈歪歪头，看着眼前的巫渺落。无论对于哪个巫渺落，只要巫渺落开口，他就没有什么不能说，没有什么不能做，他对于和相处巫渺落最大的苦恼从来都是巫渺落从不开口：“梦里的落落很健康，不虚弱，没有独自承受烦恼，遇到了问题愿意我和她一起解决，不会忽然一下子自己不开心还不和我说。”

巫渺落等了一会，才发现林戈原来已经讲完了。

林戈梦里的落落和现实中的落落只有这么点区别。

巫渺落看着林戈的眼睛。林戈的眼睛很黑很黑，不是常见的棕黑色，是极其少见的那种纯粹的黑，黑色的虹膜和黑色的瞳孔几乎要融在一起。这样纯粹的黑眼睛，除了在林戈身上见过，巫渺落还没有在其他任何人身上见过。唯独有点接近的是影视特效里制作出来的纯种恶魔的漆黑眼睛，有点像林戈这样的黑瞳。所以林戈这样的眼睛其实是不适合长久凝视，多看两眼就会有灵魂被深不见底的漆黑漩涡吸进去，产生毛骨悚然的恐怖感觉。可林戈的眼睛又和恶魔的眼睛略微有些不同，他的黑眼睛总是很亮。巫渺落明明见过那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像林戈一样，拥有一双这么亮的黑眼睛，闪闪的光芒在漆黑的眼睛里显得格外耀目。没有人能看到林戈却不注意到他眼睛里闪耀的光芒，也没有人能注意到林戈眼睛里的光后，不为这样朝气和魅力吸引。

林戈和巫渺落说话的时候，林戈的眼睛勉强找回了一些焦点，只有微弱的光芒在他的眼睛里闪耀，可这仍然比大多数人要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眼里没有光。林戈明明在抱怨，在分析现实里对落落的不满，可是巫渺落看着林戈的眼睛却没有从林戈的身上感受到林戈一丝一毫的强迫和愤懑，他只是有一点点委屈，尤其当他说道“喜欢”和“爱”的时候，特别委屈。

巫渺落就静静地仰视着坐在病床上的林戈，半天没有再说话。林戈也回望着她，巫渺落能够在林戈黑色的眼睛里看见映着的自己的图像。她忽然希望这一刻可以长一点，林戈说得对，她明明喜欢他。她明明希望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她明明希望自己能在他的眼里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林戈却忽然闭上了眼，躺下，翻身，自己为自己拽上了被子。一副瞬间进入睡眠状态的样子。

巫渺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

巫渺落问：“林戈，你要睡觉了吗？”

林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是的，我的落落让我睡觉啦。”

巫渺落看着林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安静、乖巧的模样，一时无言。林戈真的很喜欢她满心全是她，除了他死去的父母之外满心全是她。她怎么能不沉默，她怎么能装作不知道这些遮掩不住的爱，她怎么能不逃避，她怎么舍得让这么好的林戈因为要在她和自己的父母的仇恨之间做出痛苦的抉择。就这样就好了，偷的一点幸福算一点，别再贪心了。

巫渺落注视着林戈，在病床旁边的软椅上坐下。她开始继续浏览文件和资料，直到躺在床上的林戈呼吸逐渐幽长，在确认了林戈真的进入睡眠之后，巫渺落才安心离开林戈的病房。现在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但对于巫渺落而言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当林戈从病床上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手上扎针因为他身上烧伤的输液才刚刚输了一半。林戈看了一眼病床旁边几排功能各异的按钮，按下窗帘键。私人病房的窗帘缓缓在林戈眼前拉开，窗外已经是天际见白。

天快完全亮了，这个时候，他的落落在哪里呢？

林戈的头还是很痛，但他已经没有眩晕感和恍惚感，只是单纯的头痛。林戈快速整理着脑内碎片般的记忆。他记得桃舞的不正常，记得桃桃内的下毒和枪击，记得巫渺落为他戴上白玉盅项链，记得自己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该死，记得他和巫渺落的逃亡，记得突如其来的爆炸，也记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恍惚。

林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开始寻找自己的手机。

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