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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我一时头大。虽然这些复杂斗争不是我这个小屁孩能够左右的，可我总得关注一下自己的命运，尤其是主动送上门当人质的悲催命运。

唉！我抱着头默默蹲在角落里，什么也懒得想。

&ldo;公主！&rdo;有个大手掌拍着我的肩。我这才抬起头。

&ldo;脸怎么皱成这样？&rdo;阔阔哈哈一笑，周围仆役也纷纷转头看我，脸上都憋着笑意。

可能是表情太过郁闷了吧，我也不想掩饰，只是撇着嘴不说话。

&ldo;莫不是又不舒服了？&rdo;阔阔一把把我捞起来，抱在怀里，&ldo;刚才豁阿还找你呢，谁想躲在这里？走吧，咱们要启程了！&rdo;

我又被安置在毡车里，打包上路。车里却只有不忽木。我有些讶异，略一想想，才记起昨天是我叫他教我汉字的。

其实我也不用学。只是以后要是不小心说出了汉话，也好有个借口。

不忽木见了我，低头行礼，依旧是沉静的模样。我挥了挥手，他会意后就安静地坐在毡车角落里，捧着一本书，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很珍视的样子。

我有些好奇，看着他问道：&ldo;你拿着什么书？是要教我的？&rdo;

&ldo;《孝经》。&rdo;他说着，双手把书递给我看。

我接过书本好好端详一番，看了半天，才辨出那个繁体的书名。信手翻了几页，果然都是古代的竖排繁体，还没有句读。我上大学读的不是史学专业，这种古书对我来说也跟外文专著差不多了。

&ldo;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个？&rdo;我把书还给他，随意问道。

他似乎不太敢跟我对视，接过书就赶忙低下头，闷声说：&ldo;当初真金王子跟着姚先生读书时，我是他的伴读，学的就是《孝经》，其他的……我还读不太好。不敢教公主……&rdo;

真金……听他提到这个名字，我突然来了兴致。我的那些哥哥姐姐们，我只对他印象最深。

&ldo;二哥为何取了个汉人名字？和其他兄弟都不一样！&rdo;

&ldo;公主全都忘了么？&rdo;不忽木突然笑了起来，竟也不自觉地抬起头，灰色的眸子里闪着光彩，似乎忘掉了刚才的局促，&ldo;真金王子刚出生时，正逢海云法师北上拜见王爷。王爷就请法师为王子起名。海云法师说&lso;世上取富贵，无越于真金&rso;。王爷很是喜欢，就定下了这个名字……&ldo;

他说得很是兴奋，看来这个真金哥哥和他感情很好。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语话间流露出的那股孩子气，很是可爱。

&ldo;奴婢失礼了……&rdo;他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微红，面带歉意。

&ldo;你跟我二哥关系不错？你们一起读过书，都喜欢汉学吗？&rdo;我不以为意，托着下巴笑眯眯的问道。

不忽木这才松了口气，慢声道：&ldo;真金王子待我很好。汉学博大精深，我怕是此生也不能穷其一二了……&ldo;他微微仰起头，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眼睛异常清澈。而后，又摇摇头，脸色缓缓暗了下来：&ldo;可惜蒙古诸王中再也没有像王爷这般重视汉人的了……&rdo;

他也这么说！看来如何对待汉人汉法这个问题上，还是蒙古贵族中一个巨大的分歧。饶是忽必烈做了大汗，后世还有&ldo;八娼九儒十丐&rdo;的说法呢，要是换做别人，汉人的处境恐怕更为艰难。想到这里，我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ldo;公主也对汉学感兴趣？&rdo;不忽木有些好奇，&ldo;说来，诸位王子公主中，您和真金王子是最像的，无论相貌，性情都是。&rdo;

&ldo;不对！&rdo;我纠正道，&ldo;我应该更像我那个同胞哥哥那木罕才是，我和真金差了好几岁呢！&rdo;‐‐这不科学！

看着我认真的表情，不忽木不禁失声笑道：&ldo;您和那木罕王子性情是最不像的！王子性子顽劣，就像儿马子一般，他是一页书也不肯读的……&rdo;

儿马子……这个比喻……我的脸不禁抽搐了一下。看来我哥哥们的性情跟我脑补的还不太一样，果然还需要全方位了解。

&ldo;奴婢僭越了，请公主恕罪！&rdo;不忽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请罪。

&ldo;我不会告诉他，别害怕，&rdo;看着小少年慌乱的神色，我笑道，&ldo;以后注意便是了。&rdo;而后，正了正神色，又道&ldo;不忽木，今天我不想学《孝经》了。你给我讲讲黄金家族的故事，从苍狼白鹿说起，要一直说到现在……&rdo;

第3章和林

行行重行行，我们一行人走走停停，离哈剌和林越来越近了。哈剌和林，据不忽木所讲，是&ldo;黑色圆石&rdo;的意思。这座大漠中的世界都城位于鄂尔浑河上游，窝阔台汗在位期间定都于此。我默默脑补着和林的位置，估计应该在如今的外蒙古境内。

寒冬果然是蒙古高压肆虐的季节，越往北走，风势越盛，气温越低。察苏小公主自小到大一直窝在漠南汉地的开平府，从没经历过这样凛冬，真是有点受不住了。我心里默默念着《冰与火之歌》中守夜人的台词‐‐&ldo;terisg!&rdo;，对于这句话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同身受。长城早已甩在身后，前方等待我的，不就是险恶莫测的凛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