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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周孝存口中连声道谢，然后说道：&ldo;播音间后边有个柜子，你把它挪开。&rdo;

冯九思挪开柜子，发现后边是个一米见方的小门，打开小门一看，才知道里边是一个升降机的竖井。周孝存道：&ldo;你试试还能不能用，这里原来是印刷厂，我嫌印刷机太吵，这才把它们都搬到地下室去，地下室本来是仓库，这个升降机直接通到那里。&rdo;

冯九思操纵卷扬机把升降机提上来，却发现只是个运货的板条箱，一次也就只能运送一个人。于是他问：&ldo;你是说，我们能从这里逃出去？&rdo;周孝存说：&ldo;有可能，除非你能用炸药炸开通向隔壁地下室的墙，这座楼和后边的别墅是一体的，地基相通，墙也不厚。&rdo;冯九思问：&ldo;后边是什么地方？&rdo;周孝存苦笑道：&ldo;后边是我们的工作站，但现在里边的人一定都逃光了，但愿日本人没在那边设防。&rdo;

这时冯九思把表情严肃起来说：&ldo;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让你逃走。&rdo;周孝存笑道：&ldo;是的，如果我不广播，你不会给我生路，更不会在我死后照顾我女儿……&rdo;

五十九、两百多位同志被困在租界

冯九思打开麦克风的开关，学着新闻播音员大惊小怪的语气先陈述事实，讲明两年前&ldo;吉田事件&rdo;的原委，然后由周孝存讲述他是如何利用&ldo;狸猫&rdo;，使简单的刺杀事件转变成攻击中共抗日武装的恶性事件的方法和过程。

用汉语广播结束后，他们又开始用英语广播，因为他相信，此时那些被日军围困在租界里的各国新闻记者也一定正在收听电台广播，希望这些记者能借助新闻工作者的敏感，把波段从全美广播公司的新闻节目转到他们的广播上来。

这时他注意到，被绑在椅子上的&ldo;狸猫&rdo;正冲着他歪嘴挤眼地做鬼脸。这个该死的混蛋想干什么？然后他忽然明白了，&ldo;狸猫&rdo;是在示意他来电话了。这家伙为了能活命正在讨好他。

他冲出播音间，拿起听筒。天哪，居然是上级领导。领导问，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有人受伤吗？

冯九思说：&ldo;杨炳新同志正在外边阻击敌人，我和周孝存正在播音……&rdo;领导说：&ldo;你们的广播我听到了，要不也找不到你们。这次的行动不亚于打了一场大胜仗，中央领导已经决定替你们请功。我现在就派人过去帮助你们突围，你要把周孝存带出来，&lso;吉田事件&rso;只靠这次广播还不行，我们需要人证、物证俱全，然后向全世界宣告事实真相，证明我党的清白与高尚。&rdo;

冯九思说：&ldo;要突围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您千万别派人来，我们被好几百日本兵包围，派同志们硬拼可不行，那只能白白送死。&rdo;于是领导说：&ldo;我命令你，一定要带领他们突围出来，就算是带不出周孝存，你自己也一定要活着出来见我。&rdo;然后领导用暗语向他交代了两个接头地点。

这个命令让冯九思感到很奇怪，忙问：&ldo;为什么？&rdo;领导说：&ldo;在这件事上我必须得向你检讨，其实在你的问题上有许多事我都应该道歉，但这些话都等到见面之后再说吧，先说要紧的，你还记得你去年设计的那个撤退方案吗？那些帮会的关系还能联系得上吗？你知道吗，现在有两百多位同志被困在租界里，其中还有中央领导，他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急需你回来实施那个撤离方案。&rdo;

冯九思相信日本人此时已经控制了电话局，他绝不能在电话中对领导讲那些用于撤退的秘密关系。于是他对领导说：&ldo;我再广播一遍就立刻撤退，你等着我。另外还有……&rdo;他从衣袋里掏出&ldo;百灵&rdo;留给他的字条，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日本兵把电话线切断了，紧接着，大楼的电源又被切断了，想广播也不成了。他急忙回到播音室对周孝存说：&ldo;就这样吧，咱们走。&rdo;

因为电源被切断，操纵升降机的卷扬机不能工作，他们无法再乘坐那只木箱下到地下室了。周孝存却说：&ldo;我们可以从竖井爬下去，但必须得把这只木箱拆下来。&rdo;冯九思说：&ldo;那你还等什么，快动手吧，我去给杨炳新帮忙。&rdo;他来到门口，发现走廊里浓烟滚滚，只能看到杨炳新和小刘躲在几个被推倒的文件柜后边，捡拾日军丢过来的手榴弹再丢回去。

再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小刘的左臂已经受了重伤，血肉模糊地垂着，而杨炳新的一只脚已经被炸断了，上边胡乱缠着蓝小姐的羊毛围巾，但血却没止住。

他一边替杨炳新包扎伤腿一边传达了领导的指示，杨炳新却说：&ldo;你是个忠诚的好同志，但我却没机会向领导汇报对你的甄别结论了，真是对不起。&rdo;冯九思的鼻子一酸，忙说：&ldo;那算不了什么，别放在心上。领导又给了我新任务，说明他们已经对我做出结论，他们又信任我了。&rdo;

杨炳新问：&ldo;你们有办法突围吗？&rdo;他说：&ldo;有，周孝存正在拆箱子，咱们从竖井里爬下去。&rdo;

杨炳新苦笑道：&ldo;你看我能爬竖井吗？别开玩笑了，你还是去把引爆三楼所有炸弹的起爆器给我拿来吧。&rdo;冯九思回屋拿来起爆器，杨炳新这才说：&ldo;我这辈子没出息，到死也还有些事放不下，你逃出去之后请帮我办几件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