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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吕不韦注意到了，在那群人中，一个个子不高、身着黑色朝服的人独自走在前面。经华阳夫人的姐姐指点，吕不韦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张禄了。吕不韦站在那里，等那伙人走过。

显然，这是那些人刚刚下朝。昭王不在，肯定是太子主持了朝政。

等那伙人过去之后，太监领他们继续向前。但到了离牌楼不远处，太监领吕不韦等拐了弯‐‐向右，在大殿的西山墙旁进入一个门，后来又拐弯抹角，这才到达华阳宫。

华阳夫人就住在华阳宫。当时，华阳夫人是太子妃。

华阳宫宫院不大，殿堂也显得狭小，但布置得倒还庄重雅致。接待吕不韦的地方，正是华阳夫人的寝宫的前庭。这是一间东西长五丈，南北纵深三丈的殿堂。虽可说是雕梁画柱，但所雕门窗花样简朴，所画梁柱色彩凝重。殿堂中摆设不多，装饰淡雅，因此，虽殿堂不大，却显得十分宽敞。

六、西行（2）

他们走到门口时，华阳夫人是面向里的，等太监禀报后，华阳夫人转过头来，吕不韦看到一个美丽的、丰韵犹盛的中年女性。

华阳夫人转身后轻声说了句：&ldo;啊，客人到了……&rdo;说着便做出手势，招吕不韦进入。

吕不韦进入之后躬身拜了下去。

华阳夫人连声道：&ldo;免了，免了。&rdo;又做出手势让他到一个几前落座，口中道：&ldo;请坐下讲话吧……&rdo;

吕不韦谢过，入座，太监递过茶来。

这时，吕不韦递上第一份礼单：&ldo;这是公子孝敬夫人的……&rdo;

华阳夫人接过，看罢不住惊叹地摇头，然后递给姐姐道：&ldo;你瞧瞧……&rdo;

吕不韦递上第二份礼单：&ldo;这是小的敬献夫人的……&rdo;

华阳夫人接过，看罢再次惊叹：&ldo;两份凑起来，半个秦宫也摆不下了……&rdo;说着又递给了姐姐。

华阳夫人自己坐在一个高榻上，轻声道：&ldo;听说你是子楚的好友，他近来过得怎么样？&rdo;

吕不韦道：&ldo;公子一直精神紧张，人越来越憔悴……&rdo;

华阳夫人道：&ldo;可以想见‐‐在那样一个环境里，睁开眼睛，所看到的都是敌意……原来我还以为，山河阻隔，路途遥远，我们的供应难以保证，他的难处更多。现在看来，后一点倒是我想错了……&rdo;

吕不韦道：&ldo;夫人善解人意、疼爱子孙，真乃贤德之人。确是如此，公子所处环境确实恶劣，可有朋友相助，公子的供应并无难处……&rdo;

华阳夫人道：&ldo;对不住，我打断你，先生，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的朋友，为什么肯于资助我们的公子呢？&rdo;

吕不韦道：&ldo;一则，公子是秦公子，现时，只要不是盲目之人，谁都看得到，未来的域中乃秦国之天下，身边有个秦公子在，何人不附之？二则，公子为人仁慈贤德，即使并非秦国的公子，也是可交之人……&rdo;

华阳夫人道：&ldo;先生往下讲：子楚既无衣食之虑，又何故紧张、憔悴呢？&rdo;

吕不韦道：&ldo;为秦国思虑之故。邯郸，天下之中央，道路纵横、四通八达，各国使者频频出入，又有数国的质公子常驻，故而敌友杂居。倘不为国计，闭门不出，或出门只结交那些合性子的人，又吃喝不愁，就没紧张、憔悴可言了。可是公子并非如此，为了秦国，公子结交四方，纵横捭阖，如此必思虑憔悴甚耳！&rdo;

华阳夫人道：&ldo;难为了这孩子……&rdo;

吕不韦道：&ldo;公子不但思虑外事，秦宫内事也是经常挂心的……&rdo;

华阳夫人的姐姐道：&ldo;夫人就是子楚最最挂念的……&rdo;

华阳夫人道：&ldo;是这样的？&rdo;

吕不韦道：&ldo;贤德之人心心相印。公子常常跟小的提起夫人的贤德，也每每为夫人的未来担忧……&rdo;

华阳夫人道：&ldo;这孩子，难得，难得……他怎么想的，先生能够告诉我吗？&rdo;

吕不韦道：&ldo;这方面的事本是不想与夫人讲的，怎奈来时公子一再嘱托，定要告夫人，对未来之事须要早做谋划……&rdo;

华阳夫人道：&ldo;他怎么讲？&rdo;

吕不韦道：&ldo;公子既贤且孝，有讳长者，此事并无深论。&rdo;

华阳夫人道：&ldo;那先生必有谋划了‐‐请先生指教。&rdo;

吕不韦道：&ldo;不敢讲什么指教。今日夫人得以受宠，色也。有道是，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所虑之处是夫人无子。常言道，母以子贵。为夫人计，当早结诸公子中贤孝者举之，以为子。如此，夫人现时尊贵，他日事迁，所立之子为王，终不失势，此所谓一举而得万世之利也。另外，有道是：繁华树木。夫人当于受宠之时速决此事。否则，过后色衰爱弛，再想开口，那事情就难以办到了。&rdo;

华阳夫人想了一想，道：&ldo;先生的意思是叫我速立子楚？&rdo;

吕不韦道：&ldo;夫人嗣立，当立贤者。诸公子中称得上贤德的，他们的母亲虽然难说得幸，可也难讲失宠，故而夫人是不好与争的。子楚公子贤，可自知排行居中，其母又失宠于太子，不得为嗣，故而必愿附夫人。夫人若在此时立之以为适，则毕生有宠于秦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