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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忆往昔（第1页）

始皇帝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倾天下金石以铸铜人镇压国运，欲让泱泱大秦百世不朽，而后焚书坑儒，大杀天下气士，欲奴天下万民，稳固江山。一时间，偌大帝国掀起滔天波澜，天下虽大恰似没了能让练气士苟活的土壤。

咸阳以东，在那数千里外的苍茫群山间有座独立于世的小村，哪怕大秦兵锋无双，横扫了六国，亦未有半点战火烧到这里，相比天下民苦，气士苟活的大秦俗世，这黄龙村确实有些世外桃园，人间仙地的意思。

这存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终年难见外人达至的黄龙村，看似超脱世俗，不与帝王共存活的，应属蛮夷之地，其实，教化不俗，人人识字懂理，更是会些简单的练气小术，相比那些挣扎于滚滚红尘的练气士们，活在此地的百姓似乎更加超脱。

今日，这传承不知何人，延续更不知何时的黄龙村有大事，村中老幼早早便到了黄龙山下，眼巴巴的望着那峰壁陡直如斧劈，四面光滑如玉壁的黄龙峰，其上的玉砌楼府快要开门了吧？

黄龙府！

这是黄龙村唯有的一座仙人道门，两千余人的世代延续少不了它的添砖加瓦，今日，又到了黄龙府开门讲道，招收弟子的时辰。

这五年一讲道，十年一收徒的传统已不知延续了多久，只知连那号称仙人的黄龙道人都不愿提起。当然，这不是不知道，而是，说来话长，长得让人不愿去说。

看着五年不开门，开门只一月的黄龙道门缓缓开启，山下之民都虔诚的躬身作揖，老神仙的开门讲道可是庄严大事儿，容不得半点不敬。

有孩子淘气，撅着小嘴嚷嚷着要上山登楼，与那无所不能的老神仙学道成仙，换来的却是一颗响亮的栗子落在头上，转头望去入眼的不正是他家的老爷子在吹胡子瞪眼，气的不行。

“学道成仙？你没看见山上的老道都不能上天？你要上了山去，家里的几十亩土地谁做，难不成让爷爷白白饿死？”

看着满头银发的老人轻喝，再看着四周睇来的诧异眼神，那淘气的孩子顿时没了脾气，委屈的摸了摸头，丧气的低头不语。

看着委屈的孙子，先前还一脸怒容的老人突然笑开了花，一脸慈爱的说：“真想上山当仙人？你受得住寂寞，熬得住辛苦，挡得住层层灾难？等你想好了，等爷爷哪年死了，你想当仙人就当仙人去吧，不过，先说好，要是你敢半途而废，就算爷爷到了地下也会爬上来找你！”

孩子摇摇头，看了看壁立千仞之上的黄龙府，又看了看身边的银发老人，眼睛有些微红的回道：“不想当了，其实孙儿也就随口说说，当仙人哪有陪着爷爷逍遥，更跟别提当那劳什子飞仙了，俺爱的还爷爷炒的拿手好菜。”

“爆炒翠玉，红烧青龙？也亏你想得出来，一年到头光吃这绿叶菜都快把人吃绿了，你却能苦中做乐，这性子还真有爷爷年轻时候的风采。”老人哈哈大笑，看了一眼乖巧的孙子，又看了一眼门户大开的黄龙府，丝毫不理周边递来的不满眼神，仍自顾自的说道：“世人都想成仙逍遥，岂不知福多种，平凡亦是福，这老道的道可听，术可学，但真要当仙人却不能学他。”

望着四处投来的愤怒眼神，老人知道自己惹祸了，那山上的老货可是这些人心中的神明，对他不敬，可是大罪，当下拱了拱手，尴尬的拉着孙儿退下了，似乎，没脸再在这里听道了。

倒是那孩子有些不舍，弱弱的说：“爷爷，我们真就这样走了？我还没见过那老神仙呢，要不等他出来了我们再走？”

“见过了，见过了，只是你见不到他而已，一个都快进棺材的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还小，等把家里的那些书都看完了，等爷爷死了，你就安心的上山，别说看神仙，就算打神仙又何方？不过啊，千万别当君子，别当好人，而且，别做了神仙忘了人味道，七情六欲是万万不能丢的。”

“啊，您以前不都让我要好好做人嘛？怎么突然变了？”孩子不懂，眼中甚是迷茫。

老人牵着孩子的手，边走边说：“以前是你还小，不懂事，爷爷怕教坏了你，怕你长大后善恶不分，害了自己，如今你也不小了，都是十岁的娃娃了，是该懂些生存之道了。好坏之分其实只在一线，爷爷让你不做好人，是不做烂好人，助纣为虐的事情万不可做，劝人劝架的事情也尽量不要做，能够顺手牵羊的，不拿白不拿，至于其他，你自己思量思量就行，总之，你要记住了，君子都是短命鬼，小人祸害遗千年，若要证那逍遥仙，君子莫做小人先。”

“爷爷真是好文采，咱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拍马屁了是吧？肚子又饿了是吧？那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家里还有两条大青龙，等会就给你红烧了。”

小家伙摇了摇头，小大人般的看了看身旁的老人，无奈道：“您又是顺了张家大婶家的大葱吧，我说怎么张大胖一脸的不高兴，想来是被张大婶训了，我说您也不嫌累，咱家不是有嘛，怎又去顺别人家的，万一被抓到了，您这老脸往哪搁啊，当然，我最怕我这小脸没地儿搁。”

老人瞪眼，板脸回道：“刚才给你说莫做君子，你怎么转个背就忘了，就你这样子，别说成仙，就算出了外面当个侠客都要早死，你是想气死爷爷不是？”

看着孩子瘪嘴，老人不待他说，接着又说：“再说了，你那张大婶也就一个病秧子，一年到头就没几天好日子，最近，你没看她都几天没出门了？爷爷顺了她的葱子自会治好她的病，这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虽然不做君子，但小人也不好做，真小人也要知道知恩图报，这才是做人！其实啊，修道成仙，到头来修的还不是人心。

让你不做君子，让你不做烂好人，为的是啥？为的还不是你想要的逍遥。君子什么的哪有那么逍遥，你看那山上的老道，你说他是不是仙人？肯定是的！那你说他逍遥不逍遥？肯定不逍遥！这辈子都被困在这里，为这里的人排忧解难，终了，换来的不过是老神仙三个字，为了这个名声，他更是不得飞升。当个陆地神仙算什么？和俗世里的那些武夫大侠无异，所谓的逍遥他是真没体会过。

人呐，但凡君子就被人所喜，因为他们品格高尚，所有人都喜欢找他们帮忙，既然时间都用到别人身上了，自己那里还有时间去逍遥？一旦不能帮人了，到头来落的下场比小人过的还不如，如此还不如先就做那真小人来的逍遥痛快。”

小孩子似懂非懂，看了看身旁的爷爷，又看了看远处的黄龙峰，迷糊的问道：“说了半天，爷爷去顺张大婶家的青龙，不过是不想平白无故去救她，怕她将您看成了君子，怕她害你不得逍遥？”

老人瞪眼，转而哈哈大笑，慢悠悠的向着家走，神态怡然，唯有看向咸阳方向时才有些黯然，不时自嘲说：“爷爷本就不是君子，却也不曾逍遥，害人都能光明正大，救人又何须遮遮掩掩？你想看穿爷爷的心思还得多看几年书，且莫对不住爷爷给你取的名字。”

“知道啦，徐晓仁，徐晓仁，您不就是想让我当个小人呗，孙儿定不会成为君子。”小孩扯嘴轻笑，对于这个名字，他倒不觉有何深意，就算真的做个小人也是错，爷爷说的话就没错过，虽不知那山上的仙人长的哪般，想必学问一途是没有爷爷厉害的，家中的那些书籍可不是小数，也不知爷爷看完过没……...

给读者的话:

第二更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