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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lso;我问过二毛了，她说你前晚一直睡在家里，不过，&rso;他盯着我的眼睛，&lso;出事那晚，我好像听到三毛在叫姐夫。&rso;

&lso;可能她当时说梦话吧，她跟我关系很好，在梦里叫我也没什么奇怪的。&rso;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lso;我再问一句，你到底是谁?&rso;

&lso;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当初就是你在山上捡到我，送到战后孤儿院的，你忘了?&rso;

他不说话，盯着我看了很久。我接着说：&lso;后来院里请你去作报告，我得知自己是你救的之后，就经常往你家跑，再过几年就成了你家的女婿，你不记得了?&rso;

我说得理直气壮。他沉默了一会，说：&lso;话虽然这么说，但你每次看我的眼神，绝对不像是看待自己的恩人，我总怀疑你别有用心，但我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让你记恨的。&rso;

&lso;你太多心了，你救了我，又是我的岳父，我跟你哪有什么仇?&rso;

&lso;但愿如此。&rso;他挺直了腰杆，攥紧拳头，脸上又露出军人的坚毅和冷峻，&lso;要是让我知道谁干的，他不会有好果子吃!&rso;

谈话就这么不了了之。回到家里，二毛静静地躺在床上，看到我进来，她立即扑到我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哭了起来。

听到妈妈的哭声，我们的儿子好像也很伤心，跟着哇哇地哭，屋子里顿时闹成一团。

&lso;爸爸刚才问你前天晚上去哪了，我说你一直在家啊，他的眼神很奇怪，看我好像看贼一样。我怕他受不了这么多打击，变得疑神疑鬼，毕竟他已经是老年人了。&rso;

&lso;没事的，过段时间就好了，有时间我们多过去陪他说说话。&rso;

&lso;我好害怕，为什么这段时间家里连续出事，怕是有人想杀掉我们全家。&rso;

&lso;莫想太多，你不会有事的。&rso;

她把头埋在我胸口，哭着说：&lso;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哥哥、嫂子和妹妹都死了，我觉得我也逃不掉。&rso;

我把她紧紧地抱住：&lso;因为有我在啊，我会保护你的，如果有人要伤害你，除非先干掉我。&rso;

我感到眼眶里有点湿，于是闭上眼睛用力地忍住。我不知道自己能陪她多久，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她会怎么办?我真的不敢想。

12月9日晴

今天又到了农历十五，很久没梦见母亲了，但我知道她今晚一定会出现。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向母亲说清楚，她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伤害她!

12月10日晴转阴

母亲在昨晚的梦里怒斥我：&lso;你知道姓曹的对我们母子做过什么事情吗?&rso;

&lso;他害死了你，也害死了我，让他老年孤独，那是他自找的。可是他现在已经得到报应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rso;我小声地向母亲提出抗议。

母亲冷笑了一声，说：&lso;你就跟你父亲一样，懦弱，没用!为什么留下那个小女孩?&rso;

&lso;她才三岁……&rso;

&lso;你想想，她爷爷当年害死你的时候，你又是多大?&rso;

我不敢回答。母亲又说：&lso;你非要娶他女儿，就要付出代价，你现在自责，难受，都是你自己心软的结果!&rso;

我跪在母亲面前求她：&lso;到此为止吧!&rso;

母亲用责怨和无奈的目光看着我：&lso;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却这样不争气!当初他害我们有多惨，你都忘了吗?&rso;

&lso;我没忘，但我真的已经不记恨他了，我们报复得够狠了!&rso;

母亲摇摇头：&lso;你还是不明白，你以为我这样恨他，仅仅是因为私人恩怨?他不止毁了我和你，也毁了我们的梦想，还有我们生存的世界。我要是有能力亲自报复他，早就自己动手了，哪还会等到今天?枉费我把最后一线生气全部给了你，你却让我如此失望!&rso;

母亲后来还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当我睁开眼睛时，枕巾上已经浸透了泪水。天色已经大亮，二毛在厨房做早饭，她憔悴的脸庞在我眼前一晃一晃，心疼得厉害!

12月23日阴

姓曹的后来没找我，他整天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极少出门，连晚上也不开灯。我去工厂上班时，二毛就抱着儿子到他家去陪着他说话，直到我下班回家她才回来。

我很害怕姓曹的跟她说什么，又似乎希望他跟她说什么，到底我在想什么，我好像自己也不清楚，唉，一团乱麻!

姓曹的一向对我没什么好感，我们很少直接打交道。晚上看着黑漆漆的窗户，我甚至会突发奇想：也许他正在屋子里磨刀，等我睡着之后偷偷进来给我一刀子，就像我对待他的妻儿一样。

二毛没有察觉到我最近心烦意乱，她这些天忙里忙外，累坏了。她是个好妻子，面对家庭突生变故，没有一味地消沉和惊慌，而是在悲痛之后坚强地承担起打理家务、安慰父亲、照顾儿子的责任。跟她相比，我觉得自己很渺小。

我们给儿子换上了厚厚的棉衣棉裤，看着像一只冬眠的小刺猬，他的小脑袋还不能抬起来，缩在帽子里，一天要换很多次尿布。

深冬的夜晚冷得像冰，我紧紧抱着二毛，吻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和嘴唇，唤着她的小名：&lso;萍，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带你回我的家乡。&r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