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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ot;什么?&ot;玄锋愣了一下，脱口。

&ot;神。&ot;怀仞似乎不想说下去，微微抱紧了那个女童‐‐他没有想到一直寡言的神今日忽然如此多话，更没想到刺客闯入到现在、外面的六长老居然没有赶来。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离天宫的守卫忽然间变得如此脆弱?

然而苍白的小手撑住他胸前的铠甲，创世神眼睛里浮出幻彩般的光芒，对着那个桀骜骄傲的刺客继续说下去，冷笑：&ot;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年这个笨蛋只凭着一腔热血冲入九重门，力竭被擒。在那时候，整个幽国遗民和剑圣一门、就要有必死的觉悟。可当年怀仞失败后、为何你们还能活得好好的?&ot;

玄锋忽然怔住。这个疑问几十年来并不是没有人提出过，然而始终没有答案。

于是遗民们纷纷猜测是怀仞在自知无望的时候早已自刎、冰国人从而无从拷问。然而那分明是说不通的‐‐怀仞的家人在一夕之间消失，冰国显然已经查到了刺客的真正身份。

然而无论如何，那次轰轰烈烈的事终究没有引起冰国的严厉追究，无论是幽国遗民还是剑圣门下，几十年来依然在冰国的统治下平平安安地活着‐‐境况虽然不可能变得更好，却也没有恶化得无法忍受。

&ot;苟活也是要有代价的。&ot;创世神漆黑的瞳子里透出冷笑。

玄锋猛悟，脱口低呼，看向怀仞‐‐怀仞脸色也是苍白，默不作声地抱着女童握剑而立，淡淡看着几十年后闯入离天宫的同门，眼神复杂。

那仿佛是面对着另一个自己的感觉，让剑士在五十年后再一度陷入了恍惚。

&ot;我免去了怀仞的罪，将他留在离天宫内‐‐即使是六长老，也无法违抗神的意志。&ot;创世神的眼睛是漆黑的，所以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女童的声音却是不相称的威严和沧桑，&ot;但是人世有人世自己的力量平衡规则‐‐作为相应的对策，六长老将怀仞所有家人扣留，监视着幽国遗民和剑圣一门，若怀仞有丝毫异动，血便要成片的流淌。&ot;

&ot;……&ot;黑衣少年陡然说不出话来，讷讷看向同样握着光之剑的怀仞，许久，终于开口问，&ot;真的是这样么?前辈?&ot;‐‐

幽国遗民和剑圣一门，之所以能活到如今，便是因为那个最优秀的前辈多年前便以身事敌?

&ot;我不过是在接受我应得的……&ot;然而怀仞没有承认，只是苍白着脸漠然回答，似乎五十年后豪情热血都以消磨殆尽，&ot;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那样毫无计划的莽撞只会给族人带来灾难。我不过是在为错误付出代价。&ot;

&ot;那不是错误!&ot;玄锋忍不住，冲口而出，&ot;那就是英雄!&ot;

&ot;真的英雄，不会只凭着一腔热血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ot;怀仞眉梢挑了一下，看向年轻的同门，&ot;至少，该象你们这样有了严密部署、才开始去赴死‐‐我当年不过是一介莽夫，差点害死所有族人和师门。&ot;

在黑衣少年回答之前，女童微笑起来了，她转头看着几十年来陪伴左右的幽国剑士，轻轻点头：&ot;是的。当年的怀仞不过是一介莽夫，在此后的五十年里，他才称得上是英雄。能忍受在离天宫内陪伴我五十年，除了御风，没有第二人做到。&ot;

&ot;神。&ot;怀仞叹了口气，对于创世神第一次的赞许不知如何回答‐‐

那还是神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的话。过去漫长的岁月里，除了下棋、冥想、练剑和学习术法，他几乎没有多少机会和神说话，哪怕开口、听到的也都是几个字的回答。

五十年了，陪伴在这样沉默的奇怪孩子身边，忍受着这样变化无常的脾气、种种匪夷所思的古怪癖好，换了其他人或许早已发疯。

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光凝固的地方活了那么多年，甚至得到神亲自的指点、开始修习云荒大地上连六长老都无法得到真传的种种术法‐‐他从来无法想象在那个孩童的躯体里，无所不能的神在想一些什么。

天意从来高难问，即使那么多年的相伴、始终无法逾越人神的界限。

3-帝王泪-

玄锋不知该如何说话，怔怔看着怀仞，眼光却从轻蔑转为炽热，跨前一步，冲口：&ot;前辈!我们一起走吧!一起从这里杀出去!&ot;

&ot;嗯?&ot;怀仞微微一惊，却是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孩子。

&ot;幽国人需要你啊，前辈!我们就要造反了，我们已经去空寂之山释放破坏神了!&ot;看到前辈这样迟疑的表情，黑衣少年热切地喊，金色的眼睛里释放出战意和杀气，&ot;接下来要和冰国打多少仗?如果见到你回来，遗民们该有多高兴!太师傅‐‐也就是前辈的师妹、女剑圣梅迩，这些年来独立支撑师门，一直念念不忘您……&ot;

&ot;梅迩……&ot;怀仞眼睛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睛看着臂弯中的孩童。

然而漆黑色的眸子里没有表情，创世神微微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身侧的剑士，没有表示。

&ot;是顾忌家人么?&ot;玄锋看到对方那样的毫无表情，有些急，忽然间明白了，脱口叫了起来，&ot;前辈，难道你还不知道?‐‐几十年前、冰国就将你的家人杀了!&ot;

&ot;什么?&ot;这一次剑士再也不能保持沉默，脱口惊呼出来，&ot;不可能!&ot;

&ot;是真的!&ot;玄锋也是寸步不让地争辩，坐实这个残酷的事实，&ot;冰国长老院早就下令将你的家人全杀了!头颅都在云荒巡回示众了好几个月!&ot;

&ot;不会的……不会的!&ot;怀仞金色的眼睛里闪出了冷光，几乎带了杀气，&ot;胡说!那首《墟》……那首只有碧灵会吹的《墟》，直到今天我还听到了!&ot;那样肯定的语气和蓦然闪现的杀气，让玄锋呼吸都刹那窒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讷讷看向怀仞。

怀仞的手按在剑柄上，却有些茫然地看着破碎的门外：&ot;这几十年来，碧灵被他们逼着天天在重门外吹这首曲子，好时刻提醒我、决不能有二心……&ot;

&ot;没有啊!&ot;那个瞬间玄锋因为惊讶而脱口打断了他，&ot;我刚才杀入九重门的时候、根本没看到有什么人在吹笛子!我也没听到曲声!&ot;

&ot;什么?&ot;怀仞的身子猛然一震，&ot;那不可能。你没听见?你没听见?碧灵就在门外吹那首《墟》!&ot;再也忍不住，剑士不由自主地迈步走向那个破碎的白玉高门‐‐那个他五十年来从未迈出一步的门。

&ot;怀仞。&ot;忽然间，一个细细的声音阻止了他，孩子小小的手凌空点出，只是一个眨眼、一扇新的门重新出现在原地方，阻断了一切。

&ot;不用看了。&ot;缓缓收回右手，创世神孩童的脸上有不相称的悲悯表情，看着陪伴她的剑士，&ot;所有人，包括你妹妹碧灵，确实在四十七年前已经死了。&ot;

&ot;神，你说什么?&ot;抱着孩子的手臂陡然无力，怀仞震惊地脱口，甚至忘了使用&ot;您&ot;的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