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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不养？”顾潇开心地举起小猫，双手把它捧到半空，“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头顶一撮黑，这是戴了一顶乌纱帽呢，那就叫乌纱吧，高工，你看怎么样？”“挺适合它的”高文昂肯定地点了点头，看着顾潇喜笑颜开的脸，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对了，白总说了，猫粮猫砂这项目部都会统一采购的，你不用操心。”“哇，我还是公费养猫了？”“哈哈，可以这么说，乌纱可是项目部的重要员工哦。”“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这位员工的……”顾潇垂下眼爱怜地看着怀里的小猫，“乌纱，以后你陪着我，我陪着你，我们相互作伴好不好？”“还有我们，都陪着你呢……”高文昂的声音沉沉的，一改他往日的明朗。顾潇抬头，扯起嘴角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我明白，谢谢你。”“在这里，大家能依靠的只有彼此，老说谢谢就见外了。”高文昂又恢复了明朗的笑脸，手指抠抠乌纱的下巴，小猫停止了不安的叫唤，靠在顾潇怀里打起了盹。这时，顾潇鬼使神差地往楼下瞥了一眼，只见弗朗提着水桶站在不远处的水池旁，水龙头放出的水流哗啦作响，很快装满了两个水桶，弗朗一手拎起一个转身就走，像是无意地回头往顾潇这边看，不过匆匆一眼，很快便又继续往营区大门口走去。那天是弗朗开船来接应的，但行驶途中顾潇一直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多久船终于靠了岸，何凛把她背起来下了船，然后醒来就在医务站了，记忆到此为止。不知道弗朗是如何找来船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跟项目部交代的，想来，她现在也只有和弗朗一样，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了。“对了，这都快两个月了，有没有收到通知什么时候能复工啊？”顾潇的眼神从弗朗的背影上移开，神情自若地看向高文昂，转移了话题。“暂时还没有，不过周三白总要去甲方那边开会，商量复工的事情呢。”“那些村民不闹了？”“政府那边会有人出面斡旋，所以才要把几方代表都召集在一起开会商量呢，都尾工阶段了，老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儿。”“哦……”顾潇点着头，若有所思。又和高文昂聊了一会儿，顾潇抱着乌纱回到了房间，放到床角。乌纱懒懒地睁了睁眼，把脸埋进爪子里，身体缩成球又睡了。顾潇躺下来，听着小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让她数日来因失眠而抑郁躁动的心情慢慢地安稳了下来，也暂时忘却了这连日来搅扰着她无法安眠的梦魇。拿起手机，想和乌纱来个自拍合照，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最后只得很俗气地比了个剪刀手，笑容满面地对着镜头拍了一张，拿下来看了看，也没多想就发给了何凛。-我和我的新室友，可爱吧？很久过去，何凛没有回。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顾潇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这是在干什么呢，他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他不再需要她了。猝不及防的一阵颓丧的无力感，顾潇干脆地抓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在乌纱的呼噜声中，没一会儿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强撑着睁眼，不敢入睡。因为这几晚的梦都太过嘈杂，一闭上眼就是凌乱不堪的梦魇，除此之外还有何凛，他被她突然吻过后错愕惊慌的躲闪眼神，他左手腕上缠绕着的项链，他在即将失控的时候如梦初醒般地推开她，他坚硬而冷漠地说出“我不再需要你了”，心底弥漫开来的难过和失落都是那么地真实而清晰，真实得不像做梦。以前在s国，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段云念就会给她讲起自己的事，有迷茫，有纠结，有痛苦，但顾潇却分明地记得，更多的时候，段云念那娓娓道来的言语间充满了彼时的她尚无法理解的坚定和欢喜。现在想来，或许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自知地爱上了段云念口中描述的那个男人。命运总是很会拿捏人的啊。黯淡星光（2）手机闹钟响起。或许这两个晚上有了乌纱陪伴的缘故，顾潇的失眠症状缓解了许多，至少醒来之后的精神比刚回来那几天好一些了，虽然脑袋依然有些隐隐作痛，但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似乎已经让她开始逐渐习惯了。坐起来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阳光已经非常热辣了。就看到乌纱趴在自己的饭碗边，大口大口地啃着猫粮，小脑袋一耸一耸的，吃得十分专注，就连顾潇起身走过来也没回一下头。“今天我要工作了，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你别拆家哦……”顾潇给旁边的空碗添上水，蹲下来摸摸乌纱的头，“乖乖的，晚上尾水那边会关闸，道时候我奖励你两条小鱼。”乌纱似乎听懂了，开心地朝着她喵呜了一声，低头接着干饭。九点，车准时驶出了营区大门。今天照旧是弗朗开车，白总坐在副驾驶上讲电话，像是在给国内工作组汇报这边的情况，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让一向温和平易的白总言语之间也有了些急躁，但听上去更多的是无奈。顾潇抱着电脑坐在车后排座上，偶尔从后视镜里看看弗朗，他那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依然像以前和她并不熟稔的样子，几乎不说话，保持着刻意的疏离。白总打完了电话，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口气，高文昂立刻探过身去问：“白总，国内那边怎么说？”“还能怎么说，还是三个月，一点都不松口，三个月内必须把这边的工作结束，所有人员撤离回国。”“可是复工的时间还没确定啊，现在还有两个大的工作面没有验收，竣工资料是可以同步做，但后面还得办移交手续，总共就三个月时间也太紧了。”“谁都知道时间太紧，也只能今天尽量去和甲方还有监理争取了。”听着白总和高文昂的谈话，顾潇突然问道：“白总，今天这个会能商量出确切的复工时间吗？”白总再次叹气：“不知道啊，你也清楚咱们施工方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能不能复工不还是甲方说了算，我们也只能尽力。”“那如果三个月时间到了还结束不了，我们也都撤离回国了的话，这不是摆明了是故意违约的行为吗？工程烂尾亏损倒是其次，但国际工程违约的话对信誉的影响太大了，甚至还可能牵涉到其他国际工程的履约评价，得不偿失啊。”“你说的是没错，不过这个工程本来就不怎么盈利，加之这边的国家环境是一年赛过一年的糟糕，这拖了这么多年，也投入了太多人力财力，现在的情况看来只会越来越不好，所以公司大概多半是打算放弃这个项目了。”顾潇和高文昂默默地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车内的气氛忽地变得有些凝重，顾潇扭头看着车窗外，心想，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没想到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仅仅只剩下三个月了，比预计的五个月整整早了两个月，也不知道到时候何凛那边会是什么情况，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但她不能让他那样做，绝对不能。以往很多次往返于这条路上，顾潇都没怎么认真地注意过沿途的景致，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心情。清晨的山林被一层薄雾轻轻笼罩，看上去神秘而美丽，远处的半山坡上那一片罂粟花田竟然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夹在群山之间显得特别突兀扎眼。“高工，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顾潇打开车窗，指着那个方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