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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他，真是没一点惊喜。”何凛并不意外，而是更加笃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这份目录，和当年我们在边境截获到的那批‘鱼鹰’成员身上搜到的，是同一个来源。”“你都看出来了？那不用我多说了。”“这些目录都带有独特的加密标识，是为不同的客户量身定做的，给坤帕的和给‘鱼鹰’的不同，也很正常。”“我就有一点不太明白，为什么给坤帕的都是官方采购品？”“为了掩人耳目啊……”顾潇已经打完了电话，收起手机走了过来，听到沈岳的话，笑道：“不得不说，这个宏谷正治的军火生意能做到这样风生水起不是没有原因的，坤帕明面上的身份是军政府的要员，向他提供官方采购品就可以对外以军政府的名义进行交易，为坤帕省了不少心，真是贴心啊，想客户之所想，忧客户之所忧，堪称五星级服务呀。”沈岳挑挑眉，向顾潇翘起大拇指，“顾翻译真是深谙人性啊，佩服。”顾潇咧嘴，毫不客气地回以一个骄傲的笑脸，“谬赞。”“电话打完了？”何凛双眼不离电脑，像是不经意般问道。顾潇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漫不经心地点头，“嗯……高文昂一直问我在哪里，说想来接我回去，好不容易被我劝住了，让大家担心了这么多天，我却什么都不能说，真是有点过意不去。”何凛突然抬眼看向她，顾潇怔愣了一下，上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还是在丛林迷路的那一晚，她一边为他处理伤口一边忍不住埋怨，当时，他也是这样凝视着她的脸，什么话也不说，但只是这样沉默着，照样能让她变得瞬间无措，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怎么……又这样看我？”“我也觉得，应该让他来接你回去。”“不行，如果坤帕在项目部找到我的话，大家都会有麻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凛恢复了冷漠的神情，转向沈岳：“顾潇提到过的那个‘梭哈’查得怎么样了？”沈岳耸耸肩，说：“不怎么样，最近周瑞祁老是让克莱和我一起，没什么机会去查，加上这个人的信息实在太少了，目前也只知道他是周瑞贤在法国时候的朋友，他们都在‘和平之春’做过志愿者，联系很频繁，他有很多个化名，当年的通缉令上的名字叫吉提，但他和周瑞贤联系用的名字叫奥德伦，也暂时不能肯定周瑞贤是否知道‘梭哈’和‘鱼鹰’有关系。”听到这里，顾潇忙道：“周瑞贤可能不知道，但是周瑞祁不可能不知道，他恨不得在周瑞贤身上装监控二十四小时地盯着，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和什么人联系？如果他明明知道得一清二楚却装作不知道的话，那么……”“他是故意放任的。”“嗯，不过还有一个可能，他不得不放任，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你的意思是，他在利用周瑞贤？”“只是猜测，还有那个‘和平之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梭哈’会在里面，有没有可能，这个所谓的和平组织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顾潇歪着头自顾自说着，又皱起了眉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傍晚七点四十，天渐渐擦黑。沈岳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我该走了，一会儿克莱就回来了，你们要注意安全。”说完便起身往门口走去，忽然又想起什么，停下来回头看向何凛，也没说什么，只笑着拍了拍顾潇的肩膀，这才转身走了。顾潇回过头来，看到何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去了露台，凭栏眺望着面前这片山林，风间歇地吹拂而过，漾起阵阵墨绿色的波浪，哗哗作响。“这儿的风景，视野都不错啊……”顾潇走过去与何凛并肩站在一起，“沈岳是怎么出来的？”“周瑞祁派他和克莱一起出来找我。”想起那个恐怖的刀疤脸大个子，顾潇不禁在心底打了个寒战。克莱没有对她做出过什么粗鲁的举动，甚至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她感到不寒而栗。“周瑞祁不是一直把克莱带在身边的吗？”“他不信任沈岳，但是又暂时没有抓住把柄，克莱是他的眼，他的耳。”“那沈岳的处境不是很危险？”“他的危险他有能力处理，倒是你……”何凛轻声笑了一下，“已经自顾不暇了就不要操心别人了。”这个带着些轻蔑的态度让顾潇很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地承认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错，无从反驳，只得干瞪着眼，转身准备回屋里去。“顾潇……”何凛唤住她，从腰间拿出之前的那把手枪，擦了擦，递到了她的手上。“拿好，不要再轻易给别人，哪怕是我。”偶然的必然（2）这把枪还是沉甸甸的，枪身泛着金属光泽，在这闷热的天气中，手掌上的触感竟然还是凉凉的。“还记得怎么用吗？”何凛看着顾潇把枪拿着反复看来看去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顾潇抿了抿唇，抬起头看向他，双眼忽闪忽闪的，真诚地摇了摇头。“不怎么记得了，要不你现在再教我一次？这次我一定好好记住。”何凛走到她身后，伸过手臂从后面握住她的双手，把枪口举了起来。顾潇的动作有些笨拙，甚至连手指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嗓子里疑惑地嗯嗯了两声，很无辜地回头看向何凛，“是这样子拿吗？”何凛垂眸看了她一眼，眉头紧皱，“上一次不是学得挺快吗？怎么全忘了？”“都这么久了，我又没实操过，忘了很正常啊……”顾潇仰起脸看他，正对上那双幽黑深沉的眸子，脸颊倏地一热，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却又舍不得，偷偷地又瞟向他。好在何凛很快挪开了目光，双眼直视着前方。“专心看目标。”“哦……”顾潇低低地应了一声，转回头去，抿紧嘴唇，悄悄地暗自体会着心中那股难掩的欢喜。他紧贴着她的后背，她整个人像被环在了他怀里，她闻到他颈窝间淡淡的汗水味，刚洗过不久衬衣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洗涤剂味，好像是茉莉花香，似乎还有残留的一点枪火味，以及，也许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有一丝丝血的味道。何凛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她却只听到来自自己胸膛里那清晰欢快的心跳声，握着枪柄的手心里不知不觉地渗出了汗，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竟不自觉地扣了下去，发出“喀嗒”一声闷响。顾潇猛地一惊，如梦初醒地看着手里的枪，她明明扣下了扳机，枪口却并没有射出子弹。她有些懵，回过头迎上何凛清冷如水的目光，又连忙低下头，心下有些慌张地想着，他没有发现她心猿意马走神了吧？何凛摊开手掌，一把子弹，顾潇一怔，连忙检查了手枪的弹夹，空的。“走神了？连我卸掉了子弹都没发现？”“那是因为，你动作太快了……”“其实你全都记得，为什么跟我说不记得了？”顾潇的脸红了红，哑然。不过只是想寻个借口靠近他，这才耍了个小小的心眼，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识破了。“我就是想让你再教我一次，学而时习之，巩固巩固嘛。”“那你还走神？”“我……”“在这里拿着枪走神，哪怕只是一秒，都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你不是说这个地方是安全的吗？”“只是相对安全。”浓厚的夜色由近及远地笼罩着眼前这一片崇山峻岭，深蓝色的天幕下，树林漆黑如鬼影憧憧。“那边，过了这一片丛林就是中国边境，和云南接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