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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房正军得知消息，只有感激不尽，舆论有时能左右人的心意，这是警方都未必能有的面子。

罗晓宁和冯翠英都得到了超规格的顶尖手术待遇，他们被转送长安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罗晓宁的手术由医科大附属的匡复生院长亲自主刀，房正军赶到医院：&ldo;无论如何，请您救活他。&rdo;

匡院长已将罗晓宁的病历通览无遗，他站在手术室门前，长叹一声：&ldo;人事我自当力尽，但这个情况，存活与否，与其说是看我的技术，不如说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rdo;

&ldo;你报仇，他再跟着你报仇！一死了之！有意思吗？！&rdo;房灵枢尽量忍住不激动，但未能挽救罗晓宁的悔恨、对梁旭的怒其不争，这一会儿全在他胸口翻腾不已：&ldo;对！你信不过我爸！信不过李局！但梁旭你能不能相信我？！

他站起来，声音无法抑制地提高了：&ldo;我！被你马子捅伤了！老子带着一身伤口跑到南京去抓线索，为什么？就为我们关中警方跟你一样，一直活在挣扎里。追了十五年、自责了十五年，也知道你不甘心地等了十五年‐‐是！我们是让真相迟到了！对不起！但我们真的从来没有放弃过！&rdo;

&ldo;这他妈不是演戏，死一下提高收视率吗？有什么用？&rdo;房灵枢拼命抹去眼泪：&ldo;梁旭，我不勉强你一定要做污点证人，指证的环节少了我可以自己去补，但是罗桂双的杀人事实只落实一桩，换你你能甘心？我明年今天去你墓前告诉你他只为一桩杀人案枪毙，你的棺材板我按不按得住？！&rdo;

梁旭有些怔住了，也许是因为房灵枢从来没有这么泼辣地在他面前骂过人，也许是震惊于罗晓宁的垂死。

房灵枢仰头看天，把眼泪倒回去：&ldo;我对不起你，没照顾好晓宁，除了你没人能照顾好他，你自己惯的心肝你自己接着，老子不爱伺候！&rdo;

梁旭一直盯着房灵枢，只是口中有枪，说不出话，房灵枢明白，他是想问罗晓宁怎么了。

邹凯文在他背后沉声道：&ldo;罗指证了他父亲和祖母的犯罪事实，然后从楼梯上摔下去了。&rdo;

梁旭听见他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着：&ldo;是因为你‐‐现在他正在抢救，会不会有求生的意志，也全在你。&rdo;

‐‐一声一声，像沉重的钟鸣。

梁旭或许早就明白这件事，但亲耳所闻和心中揣测是两码事。

&ldo;kev，放开他。&rdo;房灵枢道：&ldo;把枪还给他。&rdo;

用不着还，枪就在梁旭自己嘴里，邹凯文替他拿出来，放回他手上。

&ldo;梁旭，你想死，很容易，保险我让邹凯文帮你开了，当头一枪，慡快得很。&rdo;房灵枢站在原地，一步不挪：&ldo;你死了，就没人证实卢世刚死前的口供，罗晓宁在病房里生死未卜，你死了他醒过来会怎么样？我告诉你他自杀我可不会再管第二次！&rdo;

武警的飞机向天台降落。

房灵枢举手示意机上的干警，又注目于梁旭：&ldo;或者，你一不做二不休，现在连我一枪崩了，我没意见，你枪毙我殉职大家一起扑街‐‐反正没保住罗晓宁我真的悔死了，给我一枪我也很慡！&rdo;

邹凯文站在梁旭背后，也是文风不动，现在不能动，任何试图靠近的行为都会激发梁旭的逆反情绪。

他一点也不担心，只在心里为房灵枢此刻的表现偷偷鼓掌。

一番嘴炮轰炸，这在潜意识里堵死了梁旭所有爆发的路，把嫌疑人所有应激点全部击中了。

梁旭一言不发。

&ldo;梁旭，我知道现在跟你灌心灵鸡汤很无耻，但是这些话本来不需要我去说。我只说一件事‐‐我跟你保证，罗晓宁一定可以活下来。&rdo;

房灵枢连续说了许多话，开始上气不接下气：&ldo;我是你，我现在也会想死，死了，让罗晓宁一个人过下去，每过一天，都是赎罪‐‐父债子偿，这是他罪有应得。&rdo;

这话甚是诛心，戳痛了梁旭最不肯面对的部分。

梁旭微微侧首。

&ldo;所有长安三甲的外科专家都在医大附属为晓宁会诊‐‐这些专家里也有你的导师，你清楚他们的能力。&rdo;kev在一旁温和劝解：&ldo;你现在每一个服从警方的行动，都会让你的刑期有所缩短，每缩短一天，晓宁就少等一天。&rdo;

房灵枢咽了眼泪：&ldo;不是什么牵挂都没有的，你也不是一无所有，梁旭，叔叔去了我很难过，但你还有我，有kev，有晓宁，你有朋友和爱人，梁峰叔叔的墓年年得有人祭拜，他不会希望自己身边再添一座新坟。&rdo;

&ldo;你愧对他，所以你想死，但你现在死了，是百倍千倍地对不起他。&rdo;

他向梁旭伸出手：&ldo;把枪给我，主动给我。&rdo;

长久地、长久地沉默，只有直升机轰鸣的马达，卷着四围的一切。

那狂风像是要卷退黑暗，把黎明吹开来。

良久，马达的轰鸣之中，所有人听见气枪落地的&ldo;啪嗒&rdo;一响。

武警小队自软梯从天而降，梁旭不再反抗，手铐落在他细长结实的腕上。

大家谁也没有多说话，沉重的心情裹挟着他们，是的，曲江特大杀人案嫌犯终于落网，但那并不是金川案破获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