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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天泪湖底（第1页）

几天之后，停在湖口的那几艘楼船不见了，沉船堵塞了卡斯河原本就不算宽的河道，河水不断上涨，溢出的河水从北面的人工水渠流向天泪湖西侧的万丈深渊。天泪湖的水位下降的很快，另大家不解的是，天泪湖西侧的那个瀑布口在水位下降一成的时候就已经断流，可是在此之后，湖水的水位依然在缓慢下降。随着水位的不断下降，兽人战士开始用早已经准备好的木板沿着湖滩的缓坡向湖心铺设栈道，在南岸，嘉伦特帝国北方军团的工兵也有条不紊地向湖心铺设着栈道。两天之后，湖水退尽，湖底的淤泥裹着卵石露了出来，梁珂带着可可巴、皮德罗、塔克和蛮牛布拉格特，以及十几名亲卫与梅根大师在湖底会师了。

如果有人能够飞翔于天空，那么在天空鸟瞰天泪湖，就会发现这个湖还真的就像一滴眼泪。涓涓河水由东而来，注入湖口后沿着拉姆贝特角的城墙逐渐展开，到最西侧的深渊前又突然收紧成瀑布口，确实就像天神的眼泪一般形状。梁珂此刻站立的位置更偏向靠近深渊一侧，湿滑的湖底淤泥不深，也闻不到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更另大家惊奇的是，除了倒伏的水草，湖床上没有留下任何生命体。梁珂望着几十米外的那个黑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转身跟梅根大师交谈。

“梅根大师，您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这里到处透着怪异。”老梅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睁开眼环顾四周，他习惯性地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说：“哎！这真是一次糟糕的旅行，我能感觉到这里曾经生机盎然，而且，湖中曾经有很强大的魔兽生活在这里。现在，那些生灵都消失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也去了那个洞，那个我们必须要走进去的地方。”梅根摇了摇头，看了看天色，抬起手中的法杖低声吟唱了一段咒语，是的，那咒语的确像一首挽歌，只不过从梅根那沙哑的喉咙中发出的声音不那么悦耳。

“……不拉基斯牙古噜米米郎多！”短暂的咒语激发了法杖中的封印，一幕淡淡的蓝色光芒像湖水的涟漪一般扩散开来，转瞬间覆盖了湖底的每一个人。梁珂觉得一阵冰寒钻进了脑海，就跟夏日吃了一只冰淇淋一样舒爽，他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呵呵！不要紧张，阿拉贡上校！这是我的小把戏，它能让我们的士兵有更高的警觉性。”梅根笑着拍了拍梁珂的手臂，扭头吩咐道：“拜尔！让你的斥候走在前面，注意保持信息畅通，不要行进得太快，发现危险马上停下来。”

“遵命！”暴熊拜尔提着巨大的钉头锤，招呼着亲卫营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士兵，默默向那个黑暗的山洞中走去。

“弗里克斯！我们也走吧！”梅根在学生弗里克斯的搀扶下也慢慢跟了上去，在他身侧，那个豹人武师眼中精光流动，警惕地瞭望四周，时刻准备应对来自暗处的偷袭。

“走吧！大家都提高警惕，记住，一切以保存性命为准则，活着的才能被称作英雄，懂吗？”

“是的！大人。”阿拉贡大人的侍卫们早已经习惯了大人这种有违骑士精神的观点，不过，对他们来说，跟着这样的老板不容易丢命，这才是最重要的。

兽人的斥候相当独特，他们身材矮小，眼小嘴尖，耳朵圆圆，胡须稀少而硬挺，手臂短小，但双腿却健壮有力，他们走起路来几乎听不到声音，移动的速度相当快，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洞穴深处。

从布拉格特那里梁珂知道，那些家伙是兽人的猫鼬族战士，别看他们身材矮小，面相丑陋，但他们却是天生的斥候。他们眼睛虽小，但视力极好，能在黑夜中看清百米之内的任何生命体；他们的听力也远超其他兽人种族，能够在三百米的距离听出沙粒滚动的声音；他们的嗅觉也要比一般的战狼好些；最厉害的要算嘴唇上那些稀疏的胡须，在危险来临之前，那些胡须能够敏感地分辨气流的变化，这能够最大限度为他们争取到逃离的时间。据说，这些奔跑速度惊人的家伙，在与人类的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名猫鼬战士死于侦察。

这次任务受到空间的限制，兽人只派了一个小队三十名战士随行，除五名猫鼬斥候轮流突前探路，其余的大部分都是高大的暴熊狂战士，他们由拜尔带领，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他们身后，几名健硕的白银沃尔夫骑士，提着锈迹斑斑的长刀骑乘在银色座狼上，挡在梅根大祭司身前。为了照顾年迈的梅根，队伍走的很慢，梁珂跟在布拉格特身后，在众护卫的保护下走在队尾，借着熊熊燃烧的松油火把的光芒，他悠闲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个山洞异常高大，以布拉格特三米多的身高，走在其间也不觉得压抑。洞穴缓缓向下，深入百米之后，地面上的湿泥消失不见，青黑色的岩石裸露出来，从洞壁上有规律的纹理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山洞，这让所有人惊叹不已，不知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在天泪湖底开凿了这个隐蔽所在。

一行人谨慎地向下行进了小半天，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估计再有一会儿就能到达那个深渊绝壁的某处。梁珂有些不解，难道兽人要去的地方是在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深渊？如果是那样，干脆从悬崖边直接“崖降”下去好了，干嘛还要费力断流卡斯河，放干湖水，走这条并不是捷径的通道呢？正在他迷惑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

连续走这么远的路，对梅根是个负担，他有些微喘。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后，梅根努力提高嗓音说道：“好了！我们到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可能将随时面临生命终结的危险，如果，你们当中有人不愿意跟随我走入这个龙潭虎穴，那么兽神也会原谅你，毕竟生命才是最宝贵的。”

“大祭司！拜尔誓死追随您的脚步。”健硕的暴熊骑士拜尔振臂高呼。

“是的！我们不惧死亡，永远追随您左右。”

“让我们为您劈斩荆棘。”

“请不要抛下我们……”

所有的兽人战士都高昂着头，目光灼灼望着梅根。梅根昏黄的老眼有些湿润，他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

“你们无愧于兽神子民的荣耀，孩子们，接下来，也许你们将亲眼见证兽神的光辉，现在，我要求你们好好休息，吃几块肉干，喝饱了水，然后我们出发。”梅根拍了拍拜尔宽厚的臂膀，转身望向梁珂。

“阿拉贡先生！我相信你不惧怕危险，但为了我族的圣物去冒险并不值得，你……你可以等在这里，我保证外面的人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哈哈！感谢大师的好意，不过既然我现在是嘉伦特的士兵，那么就要完成长官赋予的任务，那是我的责任不是吗？况且，我也很好奇贵国要迎回的圣物是什么？”梁珂将那柄巨刃从三多背上解下来，挥手间三多消失在那枚魔蛋里。

梅根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就请你和你的士兵跟在后面，毕竟你们的任务只是观察员，不需要拼命。”

大家经过短暂休整，身体恢复到了巅峰状态。梅根从那面光秃秃的洞壁上收回目光，回头吩咐说：“在我破除眼前幻境的时候会有强光，现在，请大家闭上眼睛。”

没有人质疑大祭司的权威，在所有人依言闭上眼睛后，梅根大师表情凝重地回身举起法杖，面向那面石壁开始吟唱咒语。

“伟大的真神！您的信徒以虔诚之心向您祈求指引，用您的宽厚和仁爱帮助我祛除眼前的虚妄，以光之名，博拉恰乌麻吉勘图萨……”

“天啊！这老家伙居然是圣教的光明大法师，这……这是‘真实之眼’！”魔龙阿喀琉斯跟中邪一样嗷嗷怪叫起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兽人的大祭司居然是圣教的神官？这……这也太疯狂了。”梁珂听到阿喀琉斯的怪叫，惊得睁开了眼睛，刚好望见那柄法杖喷薄而出的炫目白光。梅根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变化，猛然回头，一头稀疏灰白的头发根根乍起，灰暗的双眸瞬间变得清明，仿佛两道金色闪电划破黑暗，将梁珂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片刻后，梅根苍老的声音传入人们耳中。

“可以了，睁开眼睛吧！”老人说完这句话轻咳不止，扶着墙壁一阵喘息。弗里克斯紧张地拍着他的背急促呼唤。

“老师！老师！您还好吗？”

老人轻轻摇头，没有说话，他默默看着梁珂，梁珂也死死盯着他，然后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梅根似乎看懂了什么，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

原本光滑平整的石壁上赫然露出一条斜斜向上的阶梯，宽大的阶梯开凿得极其平整，奇怪的是，在那些阶梯和空洞的石壁上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那几名猫鼬战士向石阶上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用一种艰涩难懂的语言跟拜尔说了些什么，暴熊骑士回头看了看梅根大师，然后向前挥手，提着钉头锤跟在斥候身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