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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乌日娜(第1页)

黍翎拿起手边的银杯,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杯中酒慢慢洒落,酒水落在土地上,形成了一圈暗色的痕迹,黍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着,她的步履稳健,面无表情,好似一个泥塑,在经过吊在空中瞪着暗淡双眼的牛头面前时,黍翎终于停下了脚步。

将空空的银杯举起,黍翎一抬手,将其放在了牛犊血液滴落处,在众人目光中,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在杯中逐渐集聚,那声音本应很小,但此刻,却好似巨石落地,一声又一声。

黍翎刚降临在洞内的时候,一直是不言不语,不动不笑,她此时这突然的奇怪举动,难免让周围众人侧目,那些奉她为萨满的村民对此还算接受,但那知道她过去来历的敦木和布泰则完全被惊到。

他们停止了击鼓,惊疑不定地望着黍翎,注视着她的动作,村民们的祝词声也越来越低,洞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黍翎倒对此毫无反应,她垂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银杯中的液体,感受着烈火之上的热意,终于,待酒水落地形成的暗色痕迹消失,待银杯被血重新盛满,黍翎抬起了头,将银杯拿到嘴边。

一饮而尽。

山洞中吟唱声霎时间停滞,随后又更加强烈的爆发出来,村民看到黍翎诡异的举动,彻底兴奋了起来,他们似乎认准了黍翎这个萨满,舞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亢奋,围着黍翎和火焰不断旋转,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投射到洞壁上,跳跃扭曲,一刻不停,融于黑暗又生于黑暗。

这些人应该都是服用了神经兴奋类的药物,她手中银杯里也有药物残留的味道。

黍翎静静地站在原地,面对眼前这魔幻癫狂的一幕,表情淡淡,身旁的敦木和布泰互相看了看,侧头打量起黍翎。

这场祭祀持续到了深夜,黍翎被敦木和布泰抱上椅轿,从高高的山顶一路抬下。

出洞前,黍翎看了眼角落里的玄猫,以及它旁边泥土里,露了一半在外面的黑色头骨。

玄猫对着她眨眨眼,消失在洞穴深处。

夜晚寂静无声,一轮残月挂在天边,照耀着空旷无垠的原野,一行人低着头,悄无声息,唯有“嘎吱嘎吱”的椅轿声,一下又一下,与野外不知名的昆虫叫声相和。

祭祀的山离村落较远,黍翎一路看去,通往村落的道路上草植稀疏,枝树枯死,呈现一派荒凉景象,又行了十多分钟,一行人终于抵达村落,在经过一座座低矮木屋后,黍翎被送进了一座彩色琉璃瓦装饰的萨满府邸,里面有主屋和东西两间厢房,村民们在主屋门前停下,由布泰接手,将他抬进房间。

“真是邪门,这女的怎么怪怪的。”一进门,布泰就将黍翎扔到铺着厚厚几层软垫的土炕上。

“确实古怪,想想我们昨天遇到她时,那么个荒郊野外,就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动也不动,衣着也挺整洁,周围还没有村落,也不知她是从哪来的。”敦木看了眼门外,将门关好。

“真渗人,”布泰点上灯,坐在软垫上喝了口酒,他看着一身萨满服饰,坐在原地不言不语的黍翎,踢了踢桌角骂道:“妈的,今天你看她喝血那样子,不会真是什么萨满吧。”

敦木也坐在一旁倒了杯酒,他听到布泰的猜测,皱起了眉头,“应该不会,我看有的地方萨满出门,身边都跟着许多人,而且萨满都是能言会道的,她这么呆滞,怎么可能做得了萨满?况且你难道不觉得,经她这一闹,那群村民老实了不少。”

“也是,那就留着这女的,当个摆设,”布泰想了想,又哈哈笑了起来,“那群傻子,真以为给我们东西就能下雨,想的也太简单了,我要有那本事,我还在这?早他妈称王称帝,女人成群了,不过说起来,”布泰又掏了掏裆,“我有点想托雅和吉娜了,她俩上起来可真带劲。”

“我也是,”敦木跟着布泰也猥琐的笑了起来,“前段时间可真爽,要什么给什么,一个个顺从的啊,唉,就是下完那几场雨后,一连又旱了太久,这群村民又想着造反,杀了一个又冒出一个,源源不断的,都不敢多接触了。”

布泰心有戚戚,“可不是,幸好这里偏远,出了事警察也不知道。”

敦木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突然眼前一亮,“诶,你看他们吓成那样,其实今晚就可以继续了吧?我们去找门外几个娘们,再叫上老哈他家那两个闺女……”

敦木对布泰挑了挑眉毛,布泰搓了搓手掌,一脸兴奋,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急躁起身要走,不成想,正好与黍翎对视。

黍翎瞳孔浓黑,刻意盯着人的时候,能传达出强大的探究之意,气势强大。

布泰被吓得一激灵,“看什么看,再看先拿你开荤!”他骂骂咧咧地皱起了眉,语气虽是威胁,但脚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走吧走吧,别让她倒了胃口。”敦木已经走到了门边,看了眼那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单薄背影,没感到什么异样,他急着发泄,一把将布泰拉出了门。

只是离开前,敦木特意对守在外面的人喊道:“给我伺候好萨满大人,要是出了事、没了人,我拿你们试问。”

“遵命,使仆大人。”

年轻男女的声音在外响起,几分钟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出现在敞开的门口,她个子很高,头发浓密,脸颊有轻微的高原红,带着些淳朴的天然气质,她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托盘,里面放着酒肉蔬果,卖相一般,但整整摆了一大盘。

“萨满大人,神使大人让我来伺候您。”

女孩费力托着它,低着头站在门外,战战兢兢。

“进来吧。”黍翎对她道。

“是。”女孩跪倒在黍翎脚边,举起托盘道:“这是信徒们进献给您的礼物。”

黍翎皱了皱眉,手指朝她向上轻轻一抬。

“既是我的信徒,便不必跪我。”

“这……”女孩有些犹豫,她抬眼看了下黍翎,在黍翎温和却强势的眼神注视下,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黍翎满意勾唇,“你叫什么?”

“萨满大人,我叫乌日娜。”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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