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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ldo;不去追你妈妈吗，她好像不太开心。&rdo;

没什么衣服好收拾，估计今晚回家也睡不着。立正川从沙发上拿起外套，临走前瞥一眼季元现。后者给他眼神安抚，示意别担心。

随着再一次关门声响，短短几分钟，学区房内换了天。

季夫人脱鞋进去，她将食盒放在茶几上。季元现垂首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气氛凝重，好似挑开一角幕布，舞台背后的隐秘惶恐，就会如开闸之水，汹涌倾泻。

&ldo;我一直以为，那天你是跟我开玩笑的。&rdo;季夫人点根烟，她视线飘忽在虚空中，似想起什么笑话来。&ldo;你当时问我，我就该察觉。合着是自家儿子在打预防针，今天我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摊牌。&rdo;

&ldo;高中毕业?嗯?季元现，你给我讲讲。&rdo;

&ldo;……妈，&rdo;季元现满腔心虚，甚至绷紧了嘴角。事到如今不得不说，再有意隐瞒就是纯粹侮辱大人的智商。

&ldo;这话我原本想以后再告诉您，选个合适的机会，恰当的身份……比如等我独立了，经济和精神双重独立时，我会选择跟您摊牌。&rdo;

&ldo;但现在瞒不住了，我再否认说闹着玩儿，那也不是东西，对不起立正川。您要我说，我就说了。妈，我喜欢男生。&rdo;

&ldo;没有开玩笑，一直以来就喜欢。我没喜欢过女孩子，也喜欢不起来。&rdo;

季夫人一弯嘴角，这回答似在意料中。她吐出口烟雾，&ldo;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希望你们分开。&rdo;

&ldo;明天，明天就搬回本家住。觉得离学校太远，可以找司机专门送你。&rdo;

&ldo;季元现，懂事点。&rdo;

&ldo;那您告诉我，什么算懂事，什么才算不懂事?&rdo;季元现仅存的理智被&ldo;分开&rdo;二字熔断，他语速极快，拽着少年为剩不多的倔强，一分二两。

&ldo;妈，我喜欢男生就是不懂事?走上世俗眼中的&lso;正道&rso;就算明白人?全国人民十四万万，怎就容不下我一个小小的性向?&rdo;

&ldo;我喜欢谁，我碍着谁了。我就想过我要的生活，我怎么就不懂事了!&rdo;

季元现声音发抖，努力让自己镇定辩论，却透着股歇斯底里的倔劲。季夫人听完后，停顿一两秒，她四两拨千斤地顶回去。

&ldo;那你还要这个家吗。&rdo;

&ldo;季元现，你还想要我这个妈，想要你爷爷奶奶吗。你是想要薛家、季家上下几十口亲戚颜面无存。&rdo;

&ldo;你想要他们走到哪都被人暗戳脊梁骨。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rdo;

&ldo;……妈，您没道理，没这个道理。&rdo;

季元现忍着哭腔，他明白，在谈判技巧上，再修炼十年也不一定能赛过母亲。更何况现在他心乱如麻，整个人惶恐不安。

他只能一次次控诉，一次次抗议，您不讲道理。

季夫人叹口气，指着窗外，轻声道：&ldo;我不讲道理，季元现，这世上比我不讲道理的多了去了。你以为我是在拆散你们，棒打鸳鸯，破坏你俩年轻无畏的爱情?&rdo;

&ldo;别天真了，季元现，几十年后我下去找你父亲时，我怎么跟他交代。你也得亏宏安走得早，不然今天非打死你。&rdo;

季宏安是根教鞭，是条戒尺，季夫人狠心将他搬出来，是想下最后通牒。她要季元现的心防溃败，要季元现想想整个家族。

想想那些荣耀，想想那些风吹雨打、夹血带腥的来路。

季家站在关口上，如今政治正确、没有污点，简直比什么都重要。这是自由开放、兼容并包、娱乐文学百花齐放的时代‐‐但没有一个，没有一项，会大度容忍同性恋登上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