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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梁万禄又到董连长那里告别。多谢董连长器重和推举，以及对家庭的关照。今日别去，相见难料。这时董连长才感到失去梁万禄这样一个朋友后的失落感和孤单感。董连长说：&ldo;这么多年了，有谁真正替我着想，为我进一言，出一策？惟有你梁万禄老弟。其他人是一群窝囊废和小人。我料不到的，窝囊废也料不到；小人料到了，看我热闹，甚至暗下绊子。&rdo;董连长说着说着激动起来。&ldo;商会会长，是他妈的小人一个，当面是朋友，背后是冤家。这话留着，等你回来时咱们慢慢细说。&rdo;董连长拍拍梁万禄的肩膀，&ldo;我交人可谓不少，但是真正够朋友的，真正为朋友着想的只有你梁万禄老弟一人。&rdo;

梁万禄说：&ldo;别那么说，连长还是有不少披肝沥胆的好朋友。到节骨眼上，他们会为朋友两肋插尖刀的。&rdo;

董连长说：&ldo;兄弟路上还需要啥不？哥哥我这里有的，只要兄弟需要，尽管拿。&rdo;

&ldo;啥都准备好了，连长放心吧。&rdo;

&ldo;这回兄弟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以前兄弟多次提醒哥哥，哥哥我有时听，有时不听。兄弟要走了，再给哥哥留下几句话吧，这次哥哥一定洗耳恭听。&rdo;临别了，董连长很动情，深感以前梁万禄规劝的重要。

梁万禄想了想，用自己想到的两句，加上两句名句，构成一首诗，随之说道&lso;好吧，有四句话作为临别赠言，也与连长共勉：

&ldo;男儿有志远财色，君子深交小人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rdo;&rso;

董连长连连称道：&ldo;至理名言，至理名言。哥哥一定牢记。&rdo;

两人洒泪而别。

梁万禄又到任德祥瓦匠作坊向干老干妈辞别，向诸位磕头弟兄辞别，更是难舍难分，大家泣不成声。

大年初四早晨梁万禄换上一件毛兰棉袍，腰扎黑色布带，头带剪绒狗皮帽子，一双皮手闷子垂在两侧。虽然已经是一个普通百姓的打扮，但是还是透着一股英武军人的神态。

梁万禄一家告别法库，乘大车去奉天上火车。送行的人都在法库南门里站的寒风中等候。任德祥作坊老老少少都出来送行，二十三个磕头弟兄都来送行，许营长带着几个随从来送行，董连长夫妇带着孩子来送行。送行的人群送了一程又一程。出了法库南门外，送出老远老远，人们还在送。

梁万禄回过头来，给任德祥老夫妇三鞠躬：&ldo;干老，干妈，多多保重。日后儿子一定回来看望您二位老人家。&rdo;

又对诸磕头弟兄说：&ldo;各位弟兄，多多保重。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瓦匠作坊一定能越办越红火。弟兄们，后会有期。&rdo;

他又对许营长说：&ldo;许营长，今日亲自送行，在下十分感激。万禄不才有幸在营长麾下当兵，实乃荣幸。两年来营长谆谆教诲，在下深深记在心中。日后如能回来，在许营长麾下竭尽全力效劳。&rdo;说完，对许营长敬了一个军礼，眼泪在眼睛里转。许营长又紧紧握住梁万禄的双手，说道：&ldo;哥哥等兄弟回来。祝愿老人家早日康复，兄弟早日归来。&rdo;

梁万禄转过身来拉住董连长的手：&ldo;多少年来和连长的弟兄友谊越交越深，现在匆匆告别，实在难以割舍。这会儿我不想叫你连长，想叫你一声董哥哥，咱们后会有期。&rdo;董连长一下子和梁万禄拥抱在一起，拍着梁万禄的肩膀说：&ldo;我的好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rdo;说着两人泪如雨下。

那边董连长的妻子抱着儿子和梁万禄的妻子手拉着手，向对流泪。梁万禄的两个孩子和董连长的大孩子，也在哭泣告别。梁万禄妻子跟董连长妻子说：&ldo;再让我喂喂这孩子吧。&rdo;说着把孩子接过来，解开怀把奶头送到孩子嘴里：&ldo;孩子，再吃一口奶娘的奶吧。以后再想吃也吃不着了。&rdo;不懂事的孩子甜甜的吃起来。奶妈的眼泪象断线的珠子，一串串落到孩子身上。这时董连长的大孩子过来抱住奶妈的腿，哇的一声哭出来：&ldo;奶娘不走，奶娘不走。&rdo;

人们见此情此景无不落泪。

梁万禄妻子把吃饱奶的孩子，递给连长妻子，转过脸去忍不住失声痛哭。

梁万禄挥泪向大家抱拳告别，&ldo;大家就此告别，多多保重，后会有期。&rdo;

随着车老板的一声&ldo;驾&rdo;和一声鞭响，一辆四挂马车扬起一溜土烟向南奔去。久久的，久久的，送行的人群还在伫立远望，远望南去的车影，远望消失在天边的那一家。留下的是一九二三年早春关东大地的一片深情和亲朋好友的无尽挂念。

这真是：

六年艰辛终立足，春来正欲展宏图；

不料高堂病中唤，只得挥泪踏归途。

忍当先积怨尽怨仁为本救人一命

民想平安世不平，水深火热命系绳，

谁怜草民生与死，身后无碑也垂名。

九亩果树一家人

西新庄东边，离庄五里路的山洼洼里，梁家开了九亩果树园子，栽了不少水果树，桃树、梨树、橘子树、枣树、李子树，棵棵长的枝繁叶茂，一到收获季节，山洼洼里硕果累累，给梁家带来无限喜悦。水果树要经常有人伺弄，还要常年有人看守，梁万全就在果树林旁圈了院墙，盖了房子，然后搬到这里来住。这个山洼洼在安子山东边，西新庄的人把这里叫山东。西新庄到这里要绕过一个小山脚。虽然水果可以给梁万全带来喜悦，可是因为西新庄毕竟是偏僻的山庄，交通不发达，丰收的水果卖不了好价钱，梁万全一家的总是在贫困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