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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男人仍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窗外的天色渐渐阴沉，像是深色巨幕笼罩人间。俞思渊想起，他们离开槐城的那天也是这样衰败的光景。但那时的少女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只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狂风暴雨，她也会笑着迎上去。

她怀揣对幸福的渴望踏上南下的列车，却未发现，两人交握的手，一直都是她在用力维持紧握。

思及往事，俞思渊心绪更加复杂，颤着声音问他：&ldo;难道你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一定、必须、无论如何都要和我在一起?&rdo;

那几个肯定的词语，她特意咬下重音。

严正飞吸吸鼻子，抬手揉着额间，眼睛赤红，&ldo;思渊，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rdo;

&ldo;但是对我很重要。&rdo;俞思渊大声打断他，紧接着上前一步，手握成拳，几乎要揪起他的衣领。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叫：说啊，说你真心爱过我，说我值得你背弃所有，说即使与我私奔也从未后悔。

严正飞不忍看她热切的双眸，用力闭了下眼睛，待酸涩稍微平息后，才准备低声回答她。

俞思渊却颓然蹲下身子，仿佛气力全失，声音微弱喃喃道，&ldo;不用说了，我心里明白，一切是我……太固执。&rdo;她扬起头，满面泪痕看着男人，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澄澈明亮的使严正飞更加不敢看她。

俞思渊吸吸鼻子，凄楚一笑，&ldo;逼你说出爱过两个字，我就能幸福一点吗?&rdo;

严正飞嗫嚅，&ldo;你很好，是我没有担当。&rdo;事到如今，他能说的只有廖廖几字。

&ldo;你清楚就好，&rdo;俞思渊站起来，眼眶已是红肿一圈，&ldo;但愿你对她更坦诚。&rdo;她抹抹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凝眸看他，&ldo;今天过后，我们也没有来往的必要了，这顿饭结束，咱们后会无期。&rdo;

严正飞拧眉看她，&ldo;非要这么绝么?&rdo;

俞思渊呵的一声轻笑出声，偏头看看窗外又回过头看他，下巴线条紧绷，&ldo;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爱情没有了，继续维持贫瘠的友情吗?你不过是个穷画画的，我身边有财有貌的一大把，犯不着再跟你浪费感情。&rdo;

严正飞脸色霎时通红，从未见过如此刻薄的俞思渊，这使他更加不知所措，右手反复抬着眼镜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俞思渊见他窘迫到手脚都无处安放，其实并没有畅快多少。悲伤暗忖，他只是不够爱自己，把爱情幻想得太过理想，没有通过细碎生活的考验，而且他也及时终止了错误，所以他有什么错，只是自己放不下，不甘心恋恋不忘的只有自己。

她有些后悔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偏偏她不善于圆场，只得语气生硬同他道别，&ldo;如果只是为了再续友情的话，我想我可以先走了。&rdo;

严正飞突然抬起头，像是鼓起万般勇气，&ldo;我们打算定居槐城，能不能拜托你的父母……高抬贵手?&rdo;

他磕磕绊绊的说完，脸快要埋进衣领里。

当初两人分开，跟俞氏父母不无关系，在固执的女儿身上找不到缝隙，便在严正飞那里敲敲打打。现在看来，他依旧对此耿耿于怀。

俞思渊眼神复杂，曾经遗世独立的他啊，犹如当空皓月清冷孤寂，如今为了另一个女人沾染上了世俗气息。

一团苦涩又无名生出，堵在喉间叫她一时开不了口。她有些疲惫，有时候只是想毫无保留爱一个人，最简单的愿望却成为她最奢侈的幻想。

她含泪点头，&ldo;嗯，我们没有关系了，他们也没有理由再对你怎样。&rdo;抿嘴笑笑，眼泪止不住流下来，&ldo;再见啦。&rdo;

严正飞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俞思渊蹲下抱住自己，歪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终于失声哭出声来。

乔迈喉头滚了两圈，眼神看不出情绪，心却狠狠揪成一团，不知是为女人爱而不得的痛苦，还是因为亲眼目睹她曾经为另一个男人掏心掏肺。

他双手叉腰，深深呼出一口气，待呼吸平缓下来，才慢慢踱到缩成小小一团低声抽泣的女人身边。

乔迈伸手拍拍她的肩，俞思渊不明所以抬起头来，眼泪已是糊了一脸。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看到乔迈突然出现，脑子还是懵懵的，神情脆弱无辜。

乔迈双手捧住她的小脸，拇指替她拭去泪痕，&ldo;你提前说清楚是为了报复旧情人，我租辆保时捷载你过来，岂不是让你更有面子?&rdo;他语气轻柔，眼神却低沉如暴风雨将至。

见女人仍旧木木的，他手上不由加重力道，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ldo;想飞的鱼?&rdo;他停顿几秒，朝严正飞离开的方向撇撇下巴，&ldo;这个俗气的网名，也跟那人有关?&rdo;

俞思渊垂下眼帘，不哼不哈。思及早上自己快飞上天的神态和语气，乔迈怒火更盛，手掌下移，掐在她弧度娇俏的下巴上，用力捏了捏，眼神锋芒毕露，&ldo;拿我当枪使，看我像大马猴一样上蹿下跳，很过瘾是不是?&rdo;

俞思渊疼得皱起眉头，意识还是混沌不清的，对于乔迈暴发的怒气很是不解，她一边挣扎一边随口解释，&ldo;我会赔你误工费的。&rdo;

&ldo;去他妈的误工费!&rdo;乔迈气极，用力一掷，俞思渊失去重心向后倒去，乔迈眸光微闪，刚想出手扶住她手臂，她伸出手掌自己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