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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他试图和厉行套近乎，频频问道“你冷不冷”或者“期末考试复习得如何”，带着一种近乎于笨拙的真诚，但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觉得心虚，却又认为自己没说错什么。

尽管突然之间凶得可怕，可进了城后，厉行还是沉着脸吼道：“喂，小馋鬼，要不要吃东西啊？买原料有二两银子就够了，剩下给你买吃的！”

“干吗跟我说话？你不是不理我吗！”何须归掩饰住内心的雀跃，金鱼般鼓着脸嘟囔。

厉行叹了口气，被他逗笑了，捏住他的脸问：“我特好奇，你敢跟你师兄用这种口气说话吗？”

他心里乱了一下，就像写字时突如其来的手抖，拼命晃动脑袋甩开脸上的指头。

“如果你只敢对着一个人任性，那就说明，他是真的疼你，而你也清楚这点。”固然深情，语气却云淡风轻。厉行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从袖中摸出一团纸，潇洒抖开，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用毛笔字列着购物清单。

先是买了比较粗硬的麻纸，以及细麻绳、浆糊等物。何须归推测，他们是要做手工，糊什么东西。可是接下来，厉行却让他去猪肉铺买肉：“里脊肉，先买五斤。千万别买错了，肥肉不行！一定要讲价！”

“我不太会，你自己去吧。”

“你见过和尚买肉吗？”

何须归依言买来里脊肉，随后竟又买了牛奶。他愈发好奇他们要做什么，可厉行偏不告诉他，就连卖萌也不再管用。急得他心痒难耐，口不择言：“他老舅，我们不是一家子吗，就像吉祥三宝一样？我是舅妈啊！”

厉行神秘地挑眉，笑着朝他勾勾手指：“你跟我们一起做，就会知道了。”潜台词是：把时间留给我，别留给你师兄。

欧阳豆搔搔耳朵：“一起做……听着这么别扭？把‘们’去掉，我可是直男，我喜欢凌虚峰的奈奈。”

完成初次采购后，三人走进一家卖馅饼和羊杂汤的小店，呼噜噜地吃喝起来，周身暖意融融。好奇宝宝何须归仍在试图套取商业机密，问他们是不是要用牛奶煮猪肉，厉行冷哼一声：“舅不告诉你。”

说话间，两个衣着淡雅不俗的少女走进店来，低声说笑着在邻桌落座。何须归认出，她们是绿湖山庄大小姐冯月舒的侍婢。不过，二人忙于把玩刚挑到手的配饰，显然并未注意到他们。

“哎，还记得吗？姑爷在山庄时，每天都弄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来讨小姐的欢心。他还会用草编兔子呢！”

“对啊，小姐说她本不想早早出嫁，可姑爷那么主动，又丰神俊朗，也算门当户对，她就动了心啦。”

“真是羡慕，我也想找个像姑爷那样的少侠做夫君。”

“美得你，真不知羞……”

何须归搅和着羊杂汤，动作越来越慢，直到停滞。虽然还未成亲，但她们私下里已然将师兄称为姑爷。若非主人许可，她们绝不敢这样叫，足见冯姑娘对师兄爱慕至深。

师兄手很巧，草编的小动物，他有很多。珍藏在房中，早已发黄枯萎，但仍视为珍宝。不过嘛，讨厌鬼林照也有。可是，师兄前几天还说是冯姑娘先缠上他的，怎么会是他主动接近？

冯姑娘娇贵刁蛮，定是这两个少女顾及主人面子，才这样说吧。

经过一番自我开解，何须归兀自微微一笑，继续喝羊杂汤，听厉行说道：“看来，风施主很擅长用低成本的方式，令人倾心于他。我没有贬低他的意思，这是一种宝贵的能力。”

那两个少女又议论起聘嫁之事，一个惊羡道：“小姐说，老爷要了天价聘礼，恐怕要掏空弘山派半个家底。不过任掌门都应下了，真是爽快。”

“都一样，到时候小姐也会带数不清的嫁妆过来呀！唉，以后我们就要住在山里了。”

“那办喜事的时候，姑爷的母亲会不会露面？听说，她很多年前就出家了。”

“不来更好，能为小姐免去诸多婆媳间的烦恼，你说对不对？嘻嘻……”

成亲的开销竟这么大，要掏空半个家底？何须归暗自咋舌。厉行笑了笑，把自己碗里的羊杂捞给他，说：“结婚又贵又麻烦，哪像我们两个，改一下称谓就成两口子了。对吧，他舅妈？”

“你不生气啦？”

“我……当然生气，只是吃饭时生气对身体不好。”厉行复又敛起笑容，冷漠地瞟了他一眼。

回到山上，何须归又依照指示，从厨房借来糖、盐、白醋、辣椒粉等调料，以及菜刀、案板、铁锅等厨具。

将里脊肉切大块，去掉筋膜，煮熟后撕成条状。再用手抓，使其彻底成为丝状物。无油铁锅烧热，放入撕好的肉丝翻炒脱水，同时加入糖、盐。连续炒制一炷香的时间，肉丝已彻底干燥，呈现绒毛状，香气袭人。

何须归用指尖捻起一点，终于认出这款新产品：“啊，是肉松呀！”

“不，叫它肉松可卖不上价。”厉行抓起一把，放在桌上碾碎，眼神锐利而自信，“它是距百年老字号还有九十九年的，行走江湖必备秘制壮骨颗粒。”

何须归深以为然，边吃边感叹：“感觉改个名字，价钱一下子就翻了十倍。”

“一款护肤品，假如叫‘滋润防干燥保湿水’，那它只值五十块。叫‘流光映雪冻龄焕颜水’，它能值五百。遇到判断力差的，也能卖到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