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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何文庭连忙应声:&ldo;在。&rdo;

&ldo;你方才是不是有话要说。&rdo;宁衍问。

何文庭知道,他这么问,就说明是宁衍自己有话想说,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低声道:&ldo;陛下明察秋毫,确实如此。&rdo;

宁衍轻轻笑了一声。

&ldo;朕知道你想说什么。&rdo;宁衍说:&ldo;无非是觉得恭亲王说得对,今日我给了舒秋雨这位置,是有点莽撞了。&rdo;

何文庭跟了他多年,偶尔也能规劝他一两句,是以并不觉得惶恐,只是笑了笑,说:&ldo;陛下胸有城府,给了舒姑娘这位置,想必也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rdo;

何文庭这话说得讨巧,既没反驳宁衍的话,也没直说他莽撞。

&ldo;何文庭,你还记得我母妃吗。&rdo;宁衍忽然问。

何文庭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向宁衍的方向,只是他跟宁衍之间隔着张厚重的帷帐,他也看不清宁衍的表情,只能听清他低沉而平静的语气。

那毕竟是这孩子早逝的母妃,何文庭生怕是方才上香时勾起了宁衍的思念之情,沉默片刻,才柔声说道:&ldo;自然是记得的,淑妃娘娘脾性极好,是宫里难得温和的人,从不无故打骂宫人。奴才当时年纪尚轻,曾有一次不小心打碎了只琉璃盏,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娘娘也未曾怪罪。&rdo;

其实何文庭伺候淑妃的年头不算长,对淑妃的印象已经没那么深刻了。但他怕宁衍伤怀,就想挑着点有趣轻巧的琐事说一说。

宁衍对于淑妃的印象比何文庭还要浅。

他甚至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母妃。

当年淑妃生下他后便难产而死,年幼的宁衍最初是乳母带大,后来开始略微记事了,便养在了宁怀瑾的府上,对于这位母妃,只记得画像上的零星几眼。

但血缘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哪怕宁衍压根没有跟淑妃相处过哪怕一日,在三清殿替她上香时,还是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莫名的空茫感。

&ldo;你当年是我母妃宫里的,我父皇对她如何,你大概也见过一二吧。&rdo;宁衍轻声说:&ldo;你觉得父皇爱她吗。&rdo;

何文庭这次沉默的时间变长了。

他没法骗宁衍。

淑妃当年在宫中就像是半个隐形人,她脾性好,为人又和软,向来不怎么与人结仇,也不怎么与人相争,半年里也就能侍寝个一两次,依靠着家世安安分分地坐在那位分上,多年不升不降,也没人在意。

宁宗源自然也不怎么在意她,偶尔路过宫门口时才能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淑妃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大约也就是生宁衍那一天,那年冬月十六,也下了今日一样的大雪。宁宗源头一次寸步不离地陪在她的床前,可眼神也只落在襁褓中的宁衍身上。

宁衍何等敏锐的人,何文庭只是迟疑了片刻,他自然就明白了。

他倒没有替淑妃不值,只是又问道:&ldo;我父皇最喜欢的妃妾是谁?&rdo;

何文庭这次回答得很快:&ldo;大约是温贵妃,贵妃盛宠之时,可与皇后争锋。&rdo;

&ldo;但父皇还是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们的孩子。&rdo;宁衍紧接着说:&ldo;他算计四哥的时候,可丝毫没顾忌贵妃。&rdo;

何文庭一噎,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宁衍也知道,当年他三哥四哥争着江山争得头破血流,虽说都有错处,但最后便宜了他,完全就是因为宁宗源的偏爱。所以这话由他说出来,到底显得有些得了便宜卖乖。

只是他这么多年都没忘了,十年前他那谋逆的四哥在他和宁宗源面前被人当胸一箭射个对穿时,宁宗源伸过来捂他眼睛的手依旧稳若磐石,半分都看不出悲痛之色。

当年尚且年幼的宁衍不明白,还以为是宁煜自己想不开。但这么多年渐渐过去,他自己也在这龙座上坐了这些年,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ldo;朕不懂什么情啊爱啊的,也不懂是世人常说的万般无奈。&rdo;宁衍打断了思绪,开口道:&ldo;朕只是不想明知不会付出真心,还要白白耽误人家的青春和爱恨。&rdo;

&ldo;今日不是舒姑娘,明日也是别人。&rdo;何文庭低声说:&ldo;日后陛下就懂了……喜欢不喜欢的,不是顶顶重要的东西。&rdo;

&ldo;帝王是无情。&rdo;宁衍平静地说道:&ldo;但帝王也是人,人就不可能无情。与其将自己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情分挥霍给不知道多少个人,还不如好好妥善地存起来,等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rdo;

宁衍这话说得倒是利索又干脆,却听得何文庭心尖微酸。他在帷帐外摇了摇头,无声地唏嘘着。

‐‐还是年轻,他想。因着年轻,所以气盛,不懂得人若是要和这世道拼,最终也只能拼出个头破血流,然后被迫认输的结局来。

宁衍不知道何文庭在外面想什么,说了这么会儿话,他也困了,于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缩紧被子里。

他的困劲儿来得快,临睡着前忽而想起了什么,努力提上了点精神,迷迷糊糊地说:&ldo;……记得去吩咐偏殿那头伺候的人,要是皇叔明日早朝的时辰没起,就别叫他了。&rdo;

第19章梅花糕

宁怀瑾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正是雕着龙纹的红木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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