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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这么好的房子还要搬吗？&rdo;他不解的说。

&ldo;现在的公寓只有一大间，做菜的油烟味总是睡着了还不散，新找的地方有两间，厨房是隔开的，&rdo;虽然我很婉转的解释着，可是不知怎的觉得自己生活很腐败，羞耻，一下子涌了上来。

在莫里的指点下，我们开进了港口后面一条安静的狭街，三层水泥楼房，门口挂着一块牌子‐‐&ldo;床位出租&rdo;‐‐，这就是莫里在十字港暂时的居处了。

冬天的夜晚仍是冻得人发抖，莫里一进门，我们就跳上车快快回家了。

&ldo;三毛，明天把我那件翻领毛衣拿去给莫里，差不多还是新的。&rdo;荷西突然说。

&ldo;他是穿得单薄，可是‐‐&rdo;我沉吟了一下，不同意荷西的做法。

&ldo;他没有厨房，拿吃的去总还有个理由，分衣服给他也许会伤了人家自尊心，不好。&rdo;我说。

&ldo;我是诚心诚意的，他不会误会。&rdo;

&ldo;再说吧！&rdo;我还是不肯。

以后莫里没有再来过家里。

我只要做了肉类的食物，总是用锡纸包好，拿到莫里的摊子上去给他。

多去了几次，莫里不再客气了，见我远远的向他走过去，就会笑着猜：&ldo;是鸡肉？还是猪肉？&rdo;

有的时候，他也会买一包糖果，叫我带回去给荷西，我一样大方的收下叫他心安。

渐渐的，莫里的西班牙文越说越好，四周一起摆摊子的年轻人也熟了。

每当我三两天经过一趟时，莫里总是很欢喜的向我报帐，昨天赚好多，今天又赚了好多。买了新衣服，马上背包里抖出叫我看。

&ldo;莫里，钱多了存到银行去吧！&rdo;我劝他。

&ldo;反正摊贩执照还有二十多天就不再发了，存了又要拿出来麻烦，放在背包里一样的。&rdo;

&ldo;只能再卖二十多天啦？&rdo;我有些替他可惜。

&ldo;不要怕，这次赚了快合一千三百美金，省省用可以维持很久。&rdo;他十二分乐观的踢踢背包里藏着的钱。我见莫里的生活情形慢慢安稳下来了，不由得替他高兴，又看他交了一些新朋友，生意仍然很好，原本牵挂着他的心便也相对的淡了下来，以后慢慢的就不常去了。

新年来了，这一冬的开始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时因为一时的因缘，我突然拿起久搁的画笔，跌进画石头的狂热里去。

虽然我照样机械的在做家事，也一样伺候荷西，可是我全部的心怀意念都交给了石头。只要简单的家务弄完了，荷西睡觉了，我便如痴如醉的坐在桌前画画，不分白昼，没有黑夜，不眠不休的透支着自己有限的体力，可以说，为了画石头走火入魔，沉迷在另一个世界里不知回头。

有一日，我辛苦画出来爱之如命的一批石头被工人当作垃圾丢掉了，这一场大恸使我石头梦醒，再觉得还有自己的躯体存在时，已是冬去春来，数十天的时光，不知何时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ldo;莫里呢？&rdo;我向荷西叫了起来。

&ldo;街上没有摊子了。&rdo;

&ldo;我忘了去看他，你怎么不去？&rdo;我敲着时时要剧痛的头，懊恼得不得了。

&ldo;三毛，我只管上工，人际关系一向是你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去看他。&rdo;

&ldo;我忘了嘛！一画画，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你怎么不提醒我？&rdo;

我是急了，又奇怪莫里怎么也不来找我们，却忘了自己早已搬了一个公寓。

&ldo;不要急，明后天去他住的地方看看，说不定已经走了。&rdo;荷西说着。

想着莫里，却毕竟没有马上去找他，那时，长时间不分日夜的疯狂画画拖垮了我原本不很健康的身体，我开始不停的淌冷汗，不断的咳嗽，每天发烧，头剧痛，视线模糊，胸口喘不过气，走几步路都觉得天旋地转。

病，缠缠绵绵的绕上了我，除了验血，照x光，看医生这些不能避免的劳累之外，我虚弱得离不开卧室一步，心情也跟着十分消沉，神经衰弱得连偶尔的敲门声都会惊得跳起来。

有好几次荷西把我拉起来拖到阳台的躺椅上去靠着，好言好语的劝我：&ldo;有时候，撑得起来，也要出去走走，这么一天一天的躺下去好好的人也要弄出病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