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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ldo;你这是要去哪儿啊？&rdo;那人开口问，地道的东北话。问他的时候，眼里尽是不确定的怀疑。

&ldo;西安。&rdo;高振麟说出目的地，&ldo;哎，我说王家春，刚进入你的地界怎么就有人跟踪我？&rdo;高振麟脸部肌肉紧绷，冷冷地上下扫视着王家春。王家春比高振麟稍矮但是很健壮，肩膀宽厚，说话的口吻非常冷静，这种冷静看上去就比高振麟要显得成熟和老练。两年多不见，王家春并没什么变化，高振麟打量着他说：&ldo;你没怎么变啊，看来过得不错嘛。&rdo;

&ldo;没变？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没变？上头三天五日下令追查&lso;古城&rso;呢。&rdo;这是高振麟第二次听说&ldo;古城&rdo;这个人。第一次是听冯劲松说：&ldo;你在西安，由&lso;古城&rso;领导，他也会给你情报。&rdo;他想问王家春了解&ldo;古城&rdo;多少，又怕引起他的怀疑，就没问。王家春回到先前的问题，&ldo;是谁派你去西安？&rdo;

&ldo;还有谁？组织啊，延安方面。我说，你们怎么把高振麒给整死了啊？&rdo;

&ldo;要&lso;高振麒&rso;不断给延安提供情报，追查&lso;古城&rso;又没有进展，烦心啊！而且你也已经在延安站稳了脚跟，所以用不到&lso;他&rso;了。&rdo;

&ldo;站稳脚跟？&rdo;高振麟咬了咬后牙槽，冷笑道：&ldo;把他除掉，你们没有想到延安把我派回来吧？&rdo;

王家春无奈地点点头，不说话，和高振麟之间暗含着对峙。他们同是&ldo;汉训班&rdo;出来的，可眼下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王家春的缄默应验了高振麟最开始的担忧，他低头看着地面，等待王家春开口。

&ldo;你身上有钱吗？&rdo;王家春问他。

高振麟点点头：&ldo;有一点儿钱。&rdo;

王家春从身上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扔给高振麟，说：&ldo;拿着吧，五十块大洋。到了西安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见老曹。&rdo;又问：&ldo;那我们在延安的人知道你走了吗？&rdo;高振麟摇头。两人又滑话了。屋里静寂，只隐约听见隔壁女人埋怨的嘀咕声，反显得他们这个房间更加岑寂了。王家春有些按捺不住，&ldo;我是在这儿附近执行任务，碰巧遇见你了。&rdo;

&ldo;你的任务就是把要去延安的学生拦截下来，然后对他们进行培训，再让他们进入延安？&rdo;

&ldo;这个你也知道？&rdo;

&ldo;知道一些。可你们不知道，这些学生到了延安就会主动自首，你们这样做根本没用。&rdo;

王家春无奈地笑笑，暗光里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ldo;我早说过这样不行，可是戴老板压着毛人凤执行，毛人凤又逼着老曹……唉，上峰急于想让我们的人潜伏延安，我们有啥法子？&rdo;

高振麟铁青着脸问：&ldo;有个重要的事情，有个叫甘南山的人你记得吗？就是我们二期的。&rdo;

&ldo;记得啊。他怎么了？&rdo;

&ldo;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抓了，被抓之后还来指认我。很多人因为他而被抓了。&rdo;高振麟没说是在大年初一自己的新婚之夜被甘南山指认的。

王家春惊讶地张大嘴，随后又恍然大悟道：&ldo;原来问题出在他这里。上头一直在追问此事呢！原来是甘南山这小子啊！&rdo;

高振麟严肃地说：&ldo;你得让人查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的甄别和指认，很多人已经被抓了。我是侥幸才过关的。&rdo;

听高振麟说他是侥幸过关，王家春对他的怀疑又加深了，&ldo;你能侥幸过关，为什么其他人过不了关？你真的是因为高振麒的死才被派回来的？&rdo;

&ldo;你不相信？&rdo;高振麟直直看他一眼，讥诮地一笑，端起胡辣汤碗，窝头已经泡散，好像味道更鲜美。直到把整碗的胡辣汤吞了下去，高振麟才抹着嘴巴说：&ldo;真好吃啊。两年多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馋死我了。&rdo;然后他用冷淡又不屑的眼光打量王家春，像是用自己的脑电波扫描了王家春的大脑一遍，&ldo;你怀疑是我出卖了甘南山和其他人保住了我自己？&rdo;

王家春确实是这样看待高振麟的，但他还是带着同情的眼光看他，&ldo;你赶紧吃吧，酱羊肉和锅盔是我买给你的。看你像个叫花子一样，估计没钱吃好的吧？&rdo;

一碗胡辣汤、一个窝头吃下去高振麟觉得真是没吃饱。王家春笑笑，意思让他赶紧吃。拿起羊肉撕着放进嘴里，高振麟脑子里突然想到晓光。每次晓光看见别人有点心和糖吃的时候，回家总是缠着他要。看见别人吃好吃的，就嚷嚷要吃肉。晓光！他默念了他的名字，又想到晓光长大后知道是国民党杀害了他亲生父母的真相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赶紧摇头，甩开这个想法，至少在王家春跟前不能流露出来。

&ldo;你走了，那孩子怎么办？&rdo;王家春问。

他说那孩子，当然是指的晓光。高振麟说：&ldo;交给农校的政委抚养。&rdo;

&ldo;看来他们是准备长期要你在西安了。&rdo;王家春若有所思地说：&ldo;你这样回来，是没有完成任务。你想，当初让你进入延安，一是留下晓光做你的掩护。二是让你加入共产党和那姓杨的套近乎，不是因为这个，那姓杨的母女早被北平站抓了。三是要高振麒不断提供情报给延安。有了这三道保险，最后你还是被派回来了，等于又重新回到了零点，上头肯定放不过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