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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第1页）

血液在空中凝滞着，仿佛是一位神通超凡的神祗作下的画作。一道光芒在天边横扫而来，原本生动的万物被其扫过的时候瞬间变为静止，街道上的水花拍打在一边的建筑物上，一颗子弹壳悬浮半空中，成为了一件没有挂绳的坠子。楼房的顶端满是密密麻麻的尖刺，好似一处y省石林的微缩景观。

“呃，呃。”，林奕灰艰难地用长剑撑住身体，一根尖刺恰好扎在了他的肋下，他可以感觉到，就差这么一丝，恐怕状况就会麻烦地多的多了。

在看到雷狼龙的头颅脱离它的身体的瞬间，林奕灰就知道，这场充满了雷电的梦境结束了。

如果说之前那几次高烈度的战斗是不断地往林奕灰的身上增加负担，那么这最后的一刺，便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奕灰现在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冷汗顺着头发滴落，身上的衬衫又一次被鲜血染红，在这静止的世界中显得格外显眼。

他想将身体抬起来，从那突刺上脱离出去，但只要稍微动一下他都觉得自己会晕过去，试了几次就疼的没有力气了，只能继续用长剑支撑着身体，不求能够直起身来，只求不让身子塌下去，以免冤枉地死在这里。

林奕灰现在陷入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没有人能够帮他，而他的体力值正停在一个相当危险的位置，事实上，从来到格尔木开始，他的体力值就一直在危险线上下徘徊，真真正正地是在玩命。

缓了好一会，感到力气稍微回来了一点，林奕灰便打算长痛不如短痛，发狠把身子拔出来，但还未发力，一个人影就将他罩了起来。

一把熟悉的左轮枪出现在了视线中，“砰砰砰！”，连续三枪，碎屑飞溅，那从水泥地上伸出来的尖刺被子弹轻易地打断，而林奕灰也逃脱了被固定至死的命运。

“忍着！”，一声厉喝传来，还没等林奕灰反应过来，肋下就是一震剧痛，那人竟然直接下手，用近乎粗鲁的动作将那半截水泥刺拔了出去。

林奕灰痛哼一声，强忍着就这么晕过去的**，掏出一株绿色草药，放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权当是分散注意力。

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原本微微闭起的眼睛猛地睁开，以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那站在自己旁边的人。

此人正在用相当严肃认真的表情研究着林奕灰肋下那正在以极快速度愈合的伤口，仿佛他看的不是伤口，而是一个标本。

“易羲？”，林奕灰顾不得自己正在被当做实验样本研究，用尽力气坐直起来，伸手一把揪住了那蹲在他身旁的青年，摇动了两下，用不确定的口吻问道：“你特么居然能动？”

被这么一问，易羲很淡定地转过头来，“嗯，我的确能动，而且能随便动，至少比你能动。”

林奕灰只觉得血压一阵升高，险些背过气去。

你特么很能玩啊，老子都快躺尸了你还在研究我的伤口，就连自己的环境也不担心一下吗？

林奕灰将剩下的两瓶回复药尽数喝下，撑起身子，一把拉过转去研究周围环境的易羲，将他拽到了雷狼龙的尸体前面。

“帮忙，把它拆成零件。”

“有用？”，易羲看了一眼林奕灰手中重新捡起来的黑暗镰刀，若有所思，道：“是你们装备的来源么？”

林奕灰点点头，在雷狼龙的尸体旁边蹲了下来，拿出一把切割猎物用的猎刀，开始分解自己的战果。

易羲看到林奕灰的动作，小小地震惊了一把，他可是知道林奕灰从中学开始就励志学文，别说能认清楚动物的身体构造了，有一段时间这厮甚至连心脏在左边在右边都分不清。

但他不愧是以智商超群著称，很快就发现了林奕灰动作中的机械性，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后，便也蹲下身来，从林奕灰那儿借来一把一样款式的猎刀，一样分解起雷狼龙的尸体来。

不得不说，易羲干这种事情比林奕灰要有效率地多，两分钟的时间，地上就摆了好几块血淋淋的零部件了。

“我成为了真正的猎梦者了吧？”，易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林奕灰动作一顿，林奕灰没有抬头，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李刑的事情你知道了么？”，易羲转去雷狼龙的尾巴处，将尾巴末端那如同巨爪一般的骨刺切割下来，嘴里却是高声问着林奕灰。

林奕灰没有立即回答，手里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在沉默了近十秒后，他终于还是开了口，“猜到了。”

“我当时就猜到了，按照李哥的说法，他是玩枪玩大的，当这么一个人把枪当锤子用的时候，他就早把自己当死人了。”

林奕灰缓了口气，接着道：“等回去给我李哥的住址吧，你们应该要处理一些事情的吧？不如交给我吧。”

易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用低沉的声音道：“我们的伤亡率其实从来就没有低过，在你们这一代的猎梦者出现之前，国内的所有大小事件都由黑锋直接负责，你难以想象，在出发前才跟你说过话的人，两天后你就要亲自去处理他的档案和后事。”

“有一段时间，甚至有很多成员申请退出黑锋，其中甚至包括了一部分的特种兵，就连他们都对这种恐怖的伤亡率感到害怕了。”，易羲的语气平静的可怕，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但是在我发现你身上开始出现高浓度的梦能量后，我就知道，情况将会有所改变，后来发现的确跟预料的一样，因为新生代猎梦者的出现，游离的梦能量大大的减少了，这让我们好好地喘息了一阵。”

易羲把自己切割下来的素材抛给林奕灰，同时将染满血液的猎刀递了回去，拍了拍衣服，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尝到死亡的气息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必须永远清楚它的样子，否则迟早会跟它融为一体。”

林奕灰将一地的珍贵素材收进了个人空间，就在数米之外，一圈代表着回归梦世界的光晕正在缓缓形成。

“如果可以，我觉得还是不要用生命来警醒我们的好，代价太大了。”

林奕灰将东西收拾干净，朝着那团光晕走去，易羲紧跟其后，眼睛之中满是期待和好奇。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一句文言文从林奕灰的嘴中跑了出来。

多年后，林奕灰回想起自己这一段经历和领着易羲第一次真正接触到梦世界时，如是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对未知的世界展现出如此恐怖的狂热和渴望，老天爷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么好奇，他的到来，成为了梦境村居民和梦生物的厄运，但是，或许也成为了某个阶段的起点和上一个时代的终结。”“而对于我个人，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接受死亡这个概念，有时候逝者已矣这种话不是拿来安慰自己或是他人的，而是一种不得不接受的无奈，又或者是自我的释怀，总之是要让自己接受某种很糟糕的事态，然而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尽管这可能会让一个人变上很多，我仍然不希望将其建立在他人的生命上，尤其那是自己的兄弟和朋友。”生者如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