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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不过……对于风一样的男子来说，中国的版图还是太小了。

第4章

二十二岁那年，盛骁在历城读大四。

他们学校的名字起得不错，一听就知思想觉悟很高，只可惜校史不堪一击。

出租车司机听完校名后一般会问一句：&ldo;就是原来的&lso;振兴技校&rso;嘛，是吧?&rdo;

再仔细探究则会发现，学校的专业老师们大多曾是当年历城电器厂的下岗职工……倒也对口。

盛骁这一届，是该校招收的第一批普通类全日制本科生。当年入学时系主任口口声声说本专业男女比例为10:1，但根据大家自动自发的观察，一致认为这个数据应该是把校工也算在内了，真实的比例必定在32:1开外。

为什么精确到32?而不是30?也不是35?

因为盛骁班里32个人，没有一个女生。

当然，众学子对自己考了多少分心里都很有数，学校和学生各自怀着&ldo;感谢捧场&rdo;与&ldo;承蒙不弃&rdo;的心情度过了三年。

到了大四，校方为使首届本科毕业生的就业率好看些，刚一开学就马不停蹄地召开数次动员大会，将社会形势描绘得刻不容缓，而他们这届学生正是&ldo;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rdo;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并且大肆宣扬&ldo;英雄不问出处&rdo;、&ldo;学历不是最重要的&rdo;、&ldo;决定一个人未来如何的关键其实是参加工作之后的态度&rdo;。

言语之间，教导主任恨不得亲自拿鞭子立刻把所有人抽出校门找工作，唯恐好吃懒做成性的那批人拖了应届就业率的后腿。

学生们虽然一身懒骨头，但是盛骁的辅导员却是个很有干劲的人，没过两天就亲自抱着一摞各种名目的&ldo;荣誉证书&rdo;和&ldo;获奖证书&rdo;跑到宿舍楼里来，贴心地按照&ldo;获奖年份&rdo;排好后分发给学生，千叮万嘱大家不要拿错了，也不要忘记收起来，回头又连夜赶工，将每个学生的档案做得看上去品学兼优。挂科、记过，那都是绝不存在的。

学校联系了一些企业来校招人。从名称上看，这些企业也是某某公司、某某集团，但是人们一般习惯性将之称作&ldo;某某厂&rdo;。别人学校开的都叫&ldo;招聘&rdo;会，他们学校办的是&ldo;招工&rdo;会。

即便这样，年轻的心还是相对容易被打动的。耐不住辅导员的苦口婆心和就业办的狂轰乱炸，作为据说是&ldo;十年来应届毕业生人数最多&rdo;的一届，大家信了就业压力高悬于顶，纷纷以飞蛾扑火之势往里挤。

很快就有人提出疑问，你们怎么这么多学生会主席啊?

校方为降低学生会主席的密度而再出新策，补贴校车费用，免费提供宿舍楼到校外招聘会之间的往返接送。

年年交着远高于同类学校的设备使用费，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回头钱，于是纷纷上车，盛骁也去了。

大型招聘会的面向要广得多，第一次去的人都要昏头，大家走了半天都走迷路了，仍没看到明文招收他们专业的企业。

在会场溜了足有小半圈后，盛骁和一张易拉宝上的招人广告对视了五秒，夹着没点着的烟朝那一指，问和他同来的室友王志高：&ldo;老王，这是不是咱们专业?&rdo;

这是他第一次在校外见到招收他们专业的单位，没想到他们那所野鸡大学至少能把专业名字起对，这真的非常感人。

站在他面前的王志高突然回头：&ldo;骁哥，我求你件事。&rdo;

盛骁正要往里走，差点跟他撞上：&ldo;怎么了?&rdo;

王志高说：&ldo;我家出事儿了，我弟弟又马上要高考，我得赶快找着工作，要不家里就接不上了。&rdo;

&ldo;出……什么事?&rdo;盛骁认真地花了几秒钟来消化这件事情。

他和老王在一个宿舍里住了三年多，看平时消费能看出他家境属于比较普通的那类，但是绝不至于贫困，而且他也从没听说过老王有个弟弟。

不过，他和老王也就是普通同学、共住一寝的关系，人家确实没有闲得没事把自己家境和盘托出的必要。

就像寝室里的其他人也未必对盛骁家里情况一清二楚，一样。

怎么说也是相处几年的哥们儿，没等老王细说，盛骁把烟叼在嘴上，豪爽地掏出钱包拍到他手里：&ldo;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拿着，给咱弟弟买书。&rdo;

&ldo;骁哥，这我不能要。&rdo;老王摇头，给他把钱包递回去，&ldo;你也是农村出来的，都是家里的辛苦钱。&rdo;

盛骁：&ldo;……&rdo;

仔细想想，从字面上来说，这话也对。

他问王志高：&ldo;那你打算怎么办?&rdo;

&ldo;骁哥，你只要跟我隔开远一点儿进去就行了。&rdo;老王凑过来低声说，&ldo;咱俩简历都差不多，人家看完你照片，回头直接就把我简历扔了，是不是。&rdo;

&ldo;去你大爷的，你当选美呢?&rdo;盛骁笑骂他一声，&ldo;行吧，那你去，我转一圈儿再过来。&rdo;

他目送老王走到招人企业的桌前，又看了一眼那张招人的易拉宝，再品品刚才老王说的难处。

金秋九月，大厅内到处都是拥挤和汗酸味，盛骁索性出了会场。

他靠在门口的一张空桌前抽烟，顺带第无数次思考一个哲学命题：非决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