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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族长问：&ldo;你们几个能代表梁家？&rdo;

&ldo;能&rdo;，&ldo;能&rdo;，&ldo;我们能&rdo;，几个年轻人纷纷说道。

族长说：&ldo;那好。说说你们的主意。&rdo;

&ldo;很简单，你们给梁家重修门楼。&rdo;梁万禄坚定地说。

族长吸一口水烟，说道：&ldo;二兄弟，你还年轻。孙梁两家的事你还不十分清楚。这纠纷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闹起来，事出有因。不过也怪我教育不够，年轻人火气大，挑了你们梁家的一个门楼。&rdo;停了一下，族长接着说道，&ldo;那个门楼是个草门楼。你们年轻人修起来用不了一两个工。你们就自己修上吧。让我们修，实在很为难。&rdo;族长说到这里，低下脸使劲咕噜它的水烟袋，眼睛在瞟着梁万禄等人的表情。

梁万禄听说让梁家自己修门楼，火就往上攻。他使劲压压冲到嘴边的话，镇定了一下，说道：&ldo;孙大哥，您是年长人，孙梁两家的事比我知道的多。但是多少辈子的纠纷，您也不能都说得清。其实谁也说不清。千年谷子万年糠的老辈子事，谁能记得住？再说，老辈子事，老辈子人都没有了，咱们这些人有啥必要纠缠个没完没了。我看还是打盆说盆，打碗说碗，别扯那么远，这样事情就容易解决了。如若不然，咱们孙梁两家到哪年哪月才能和睦相处，咱们庄才有宁日？&rdo;

族长把水烟袋嘴儿从嘴里抽出来，刚要说话，梁万禄把手摆了一下，接着说下去，&ldo;孙大哥大门横批写着国泰民安，现在社会动荡，国不泰民不安，土匪强盗到处都是。土匪闹到咱们这里，乡亲们就得遭大殃。难道土匪还没来，咱们自己先让乡亲们遭殃？&rdo;

&ldo;二兄弟，你不用给我讲大道理。你知道的事我都知道。你不是说打盆说盆打碗说碗吗？咱们就说这场架，这是你们梁家引起的，主要&lso;不是&rso;也在你们梁家。可以说，我们孙家没啥大&lso;不是&rso;。&rdo;族长终于有点不耐烦了，&ldo;今天的话就说到这儿。门楼，你们回去修修也不难。真是。&rdo;

十八岁初露锋芒（2）

梁万禄以一种几近哀求的口吻说道：&ldo;孙大哥，孙乡长，就算我求您了。孙大哥是一乡之长，给梁家老老少少一点面子。哪怕您叫一个人去，动动手就行。其他的活我们干。孙大哥也不失面子，也给了梁家面子。两家人在一起干干活，不就一下子和好了吗？&rdo;

&ldo;不行。不用说一个人，半个人也不行。你们怎么这么不知趣。&rdo;族长听着又叫他族长，又叫他乡长，心里更不舒服。叫他乡长，使他想起那年求雨，就是这个梁万禄闹着没让大家掏钱，钱让乡里花了。一次捞钱的机会失掉了不算，还搭上不少，心里对梁万禄的怀恨又涌上心头。说着声音渐渐大起来。

&ldo;孙大叔怎么这么不通人情。我们禄二爷这么求孙大叔也不行？孙大叔还有没有良心？&rdo;一个梁家青年有些火了。

西新庄这一带的人非常注重按辈分称呼。平常是没有称呼不开口。说着话，也是一口一个&ldo;叔叔&rdo;、&ldo;婶子&rdo;、&ldo;哥哥&rdo;、&ldo;嫂子&rdo;。称呼少了，别人会笑话不懂礼节不懂规矩。甚至吵架时也不忘称呼。对长辈，对比自己年龄大的平辈，决不能口出&ldo;你&rdo;字，对&ldo;您&rdo;字又觉得不习惯而很少用。有一句典型的话是&lso;新媳妇回娘家，一进门三个妈&rso;：&ldo;妈呀，我妈给妈捎好来了。&rdo;第一个&ldo;妈&rdo;，是叫面前的娘家妈，第二个&ldo;妈&rdo;是指自己的婆母，第三个&ldo;妈&rdo;还是叫面前的娘家妈。在别的地方，这第三个&ldo;妈&rdo;一定说成&ldo;您&rdo;或&ldo;你&rdo;，在西新庄这个地方不行，一定要说成&ldo;妈&rdo;。

&ldo;是我不通人情还是你们不通人情！&rdo;族长有点火了。

&ldo;孙大哥说主要&lso;不是&rso;在我们梁家，可我听说主要&lso;不是&rso;在孙家。骂架没好口，打架没好手。恐怕谁一时也说不清。孙大哥向来宽宏大量，今天就不能给梁家一点面子吗？&rdo;梁万禄知道求孙家族长无望，口气也带一点不客气。

&ldo;好了，好了，话已经说得不少了。&rdo;族长把语气缓和了一下，却把话口封住，手向外摆两下，下了逐客令，&ldo;管家，送客。&rdo;

&ldo;孙大哥，您真的不肯开面了。&rdo;梁万禄用了一个不习惯的&ldo;您&rdo;字，便站起身来往外走，边走边说。

&ldo;走吧，走吧。&rdo;族长连推带搡，赶梁家几个年轻人走。一方面，族长年龄大，梁家来的都是年轻人，没法动手；再说大家也听到西屋有动静，知道那里有人。动起手来也许吃亏。好汉不吃眼前亏，梁万禄几个人硬是给赶出来了。

五道庙前较劲

梁家其他人又去说过几回。孙家一回比一回硬。谈判不成，小冲突争争吵吵，动手动脚的事接连不断。今天这个头上打个包，明天那个后背划个口子。两家都有人不断受伤，还是梁家伤人多，孙家伤人少。就这样闹哄了半个月。庄稼人，不管穷的富的，整年都有活。这个节气虽说庄稼都收进了场，有的进了家，可是不少高粱头、谷子捆还都在场院捆着没打完呢。这半个月家家都人心惶惶，耽误了不少活。挑的那个门楼还那样在地上摊着，梁家人一看见心里就犯堵，孙家人一看见就犯毛。两家都感到不认真解决不行了。文解决武解决，总得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