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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黛茜把手伸进盒子，拿出订婚戒指。

&ot;哦。好吧，&ot;她说，&ot;只要你不是为了把那颗酸橙要回去。&ot;

老虎不住在洞口徘徊，焦躁地来回甩着尾巴。他的眼睛就像黑暗中燃烧着的盈绿火炬。

&ot;整个世界和万事万物都曾是我的，&ot;老虎说，&ot;月亮、星辰、太阳和故事。我曾拥有它们全部。&ot;

&ot;我觉得有责任指出，&ot;一个细小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ot;这话你已经说过了。&ot;

老虎停住脚步，转身向洞穴深处走去，他的肌肉起伏有致，像是水泉上套着的一块毛皮地毯。他一直走到一具公牛的尸体前，然后轻声说道：&ot;对不起，我没听清。&ot;

尸体内传来一阵抓挠声，一个小鼻尖从胸腔探出。&ot;实际上，&ot;它说，&ot;我可以说是赞同你的。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ot;

两只小白手从两根肋条间撕下一片干肉，显出一个颜色好像脏雪似的小动物。它可能是只得白化病的猫鼬，或是某种换上冬季皮毛的变种鼬鼠。它有食腐动物的眼神。

&ot;整个世界和万事万物都曾是我的。月亮、星辰、太阳和故事。我曾拥有它们全部，&ot;他说，&ot;早晚还是我的。&ot;

老虎低头盯着小兽，毫无征兆地拍下一爪，压断了条条肋骨，把尸体打成一摊泛着臭气的碎片，同时也将小动物按在地上。它扭动翻腾个不停，但却无法脱身。

&ot;你留在这里，&ot;老虎的大脑袋正对着白色小兽的小脑袋，&ot;你留在这儿，全仰仗我的耐心。你明白吗？因为下次你再说一句惹人生气的话，我就咬掉你的脑袋。&ot;

&ot;嗯嗯嗯。&ot;鼬鼠似的动物说。

第44节：蜘蛛男孩（44）

&ot;你不想让我咬掉你的脑袋，对吗？&ot;

&ot;呜呜呜，&ot;小动物说道。它在巨爪的重压下难受地扭动着，苍蓝色的眼睛仿佛两片寒冰，闪烁不定。

&ot;那么你能发誓从今往后会守规矩，会保持安静吗？&ot;老虎把爪子抬起一点，让小兽说话。

&ot;当然，&ot;小白鼬特别有礼貌地说。接着它以鼬鼠的动作，一扭身把小尖牙刺进老虎的爪子。老虎疼得大吼一声，挥动爪子，把小动物扇了出去。它撞在洞顶，弹到一处岩架上，随后起身窜了出去，就像一条肮脏的白带，朝洞穴最深处跑去。那里洞顶低矮，靠近地面，有很多地方可供小动物藏身，而大型野兽又无法进入。

老虎走到他可以到达的最深处。&ot;你觉得我不能等？&ot;他问，&ot;你早晚得出来，我哪儿也不去。&ot;老虎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很快就发出了相当可信的鼾声。

大约过了半小时，小白兽从岩石间钻了出来，在片片阴影间窜行，朝着一块大骨头移动。只要你不介意腐臭，那上面就还有不少肉可吃。显然它并不介意，不过想要吃到那块骨头，就必须从老虎身边通过。它潜藏在阴影中，用悄无声息的小脚向前移动。

当它经过沉睡的老虎时，一只前爪拍了过来，按住它的尾巴，把它钉在原地；另一只爪子则按在它的脖子上。老虎睁开眼睛，&ot;其实，&ot;他说，&ot;我们似乎是被缠在一起了，所以我只要求你努把力，我们都可以努把力。我不认为咱们会成为朋友，但也许咱们可以学会忍受彼此的存在。&ot;

&ot;我明白你的意思，&ot;小鼬鼠似的东西说，&ot;情势所迫，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只得如此。&ot;

&ot;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ot;老虎说，&ot;你只需要学会什么时候该把嘴闭上。&ot;

&ot;凡事，&ot;小动物说，&ot;有利就有弊。&ot;

&ot;你又在惹我生气了，&ot;老虎说，&ot;我跟你说。别惹我生气，我就不会把你的脑袋咬下来。&ot;

&ot;你一直在用&ot;把我的脑袋咬下来&ot;这个短语。你说到&ot;把我的脑袋咬下来&ot;时，我想可以理解为某种比喻性修辞吗？意思是说你要冲我吼，也许相当生气，对吗？&ot;

&ot;把你的脑袋咬下来。然后咬碎。然后嚼烂。然后吞下去，&ot;老虎说，&ot;除非安纳西的孩子忘了咱们在这里，否则你我都不可能出去。那个杂种似乎做了某种安排，就算我上午把你杀了，下午结束时你又会在这个该死的洞穴里复活。所以别惹我生气。&ot;

小白手说：&ot;啊，好吧，多干一天……&ot;

&ot;如果你说&ot;多挣一元&ot;，&ot;老虎说，&ot;我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别说。任何。惹我。生气。的话。明白吗？&ot;

这个世界尽头的洞穴中，有了片刻的安宁。但随即又被一个小小的、鼬鼠般的声音打破了。&ot;绝定。&ot;

它开始发出&ot;哦啊！&ot;的声音，但很快就沉静下来。

随后洞穴中就只剩下一种嘎吱吱的啃咬声。

说到棺材，有件事文学作品中从来不会提起，那就是它们的舒适性。因为说实话，对于买家来说，这也不是它的卖点。

南希先生对自己的棺材特别满意。现在所有好戏都已经落幕，他回到自己的棺材，舒服地打着盹。他会不时醒来一次，想想自己身处何方，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觉。

他曾经说过，坟墓是个好地方，更不用说私人坟墓了，绝对是消磨停工期的好去处。六尺之下，最佳所在。再过个二十来年，他心想，我就会考虑一下要不要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