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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2页）

&ldo;菜是没有，&rdo;跑堂的说，&ldo;同志要喝酒，还有昨天剩下的两块豆腐，也许有点儿馊了！&rdo;

&ldo;拌了来。&rdo;高疤一拍桌子坐下。

这桌子正对着朝南的窗子，窗外就是潴龙河，这是一条清水河，水流很安静，水里浮着绿水糙。因为左近的人家，长年往河岸上倾倒脏东西，不断有一股臭气扑上来。石桥下系着几只船，也在淘米做饭了。

对岸有一只新油的楼子船，一个女孩子从后舱的小窗口探出身来，一条油黑的大辫子甩到船帮上，穿一件对襟儿的红布小褂，把洗菜的水，泼到河里。她提着水盆，望着小酒馆的窗户。

高疤闷闷的喝着酒，转脸看见了这女孩子，一拧眼眉说：&ldo;你看我干什么，想叫我过去吗？&rdo;

&ldo;你不叫看呀？&rdo;女孩子一抽身藏进船舱里去了，菜盆碰在船板上，当的一声。

&ldo;怎么了呀？冒失鬼！&rdo;一位白头发的老大娘吆喝着，从小窗口伸出头来，&ldo;和谁吵嘴？&rdo;

&ldo;和我吵嘴。&rdo;高疤接过来说，&ldo;你的女儿多大岁数了啊？&rdo;

&ldo;十八岁了。&rdo;大娘说。

&ldo;该寻个婆家了。&rdo;高疤笑着说，&ldo;穿红挂绿了，船舱里还养的住她吗？&rdo;

&ldo;女大不中留，&rdo;大娘说，&ldo;女儿是娘的挂心钩。同志，你多打胜仗吧，把日本打走了，地面太平了，顶马花轿，铜鼓喜炮，热热闹闹的，我把她送出门子去！&rdo;

&ldo;这个模样儿，该给她寻个带兵的官长？？&rdo;高疤说。

&ldo;对，给她寻个打日本有功的人！&rdo;大娘说。

女孩子过来把她的母亲一推。狠狠的把小窗户关上了。高疤听见母女两个在船舱里吵起来。

&ldo;你老瞎了眼，&rdo;女孩子说，&ldo;你和他唠叨什么？&rdo;

&ldo;人家不是一个八路？&rdo;母亲说。

&ldo;一个吃败仗的家伙！&rdo;女孩子啐了一声，&ldo;要不是人家高庆山支队长过来，我们连今晚上的饭也吃不成了！&rdo;

&ldo;他妈的，&rdo;高疤把桌子一拍站起来，&ldo;势利眼！&rdo;

跑堂赶紧过来，笑着说：&ldo;同志，包涵一点儿。赶的时候不巧，今天鬼子出动，高团长指挥的又糟糕，这街上受了大害，油也叫鬼子们吃了，盐也叫汉jian们给抢走了。滋味儿全不对吧？&rdo;

&ldo;我问你，&rdo;高疤小声说，&ldo;你们这里有那个地方没有？&rdo;

&ldo;什么地方？&rdo;跑堂的睁大眼睛问。

&ldo;解闷儿的地方。&rdo;高疤说。

&ldo;没有。&rdo;跑堂的说：&ldo;鬼子刚走，救火的救火，埋人的埋人，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解闷儿的地方？&rdo;

&ldo;我问你有暗门子没有？&rdo;高疤说。

&ldo;没有，没有。&rdo;跑堂的连忙摆手，&ldo;早先，河边上倒是有这等人家，自从成了八路军的地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改造的改造，不学好的就跑到敌人那里去了。同志，你是一个革命军人，怎么打听起这些肮脏事情来？&rdo;

&ldo;我是调查调查。&rdo;高疤说着走出来。

他上了大石桥。蹲在栏杆上面的小石狮子，一个个拧着脑袋望着他。

桥下的河水冒着浪花，石桥的一头，还有一片血迹，有一班战士在这里作战牺牲了。

他感到烦躁，拐进河南岸的一家小澡塘里去；这是乡下的小澡塘，十天半月才换一次汤水，屋子里cháo湿霉臭，池子里翻搅着白色的泥浆。高疤脱光了跳进去，在雾气腾腾里，踩住了一个胖胖的身子。

&ldo;谁呀？&rdo;那人像受惊的蛤蟆一样，翻身坐起来，抹着脸上的水说。

&ldo;高团长！&rdo;高疤大声说，&ldo;你看见我进来，为什么不早早躲开，是想绊倒我，叫我喝这口脏水吗？&rdo;

&ldo;啊，原来是高团长，&rdo;那人笑着说，&ldo;巧遇，巧遇！&rdo;

&ldo;你是谁？&rdo;高疤问。

&ldo;我们在子午镇田大先生家里见过一面。&rdo;那人说，&ldo;那天我们不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来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