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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好吧！我先去卖线子，等散集的时候，你到我家里，我还有件事儿求你哩！&rdo;春儿说着，摇摆着头发欢跳的跑到线子市上去了。

她卖了线子，到洋布棚买了七尺花布回来，已经晌午错，变吉哥也收了摊儿，把筐子挑到春儿的院里。春儿先进屋扫了扫炕，放上小桌擦抹干净，请变吉哥炕上坐。她又去烧了一壶水，倒了一碗放在桌子上。变吉哥说：&ldo;你这是待新客吗，这么费事？&rdo;

&ldo;我求你给我写封信。&rdo;春儿说，&ldo;我去买纸，捎着借笔砚来。&rdo;

&ldo;我什么也带着哩，你把我那筐提进来就行了！&rdo;变吉哥说，&ldo;谁求我写信，我也是赔上纸墨的。&rdo;

他盘着腿坐在小桌旁边，铺摊开纸。春儿立在炕沿边，给他研着墨。

他问：&ldo;给谁写呀，给你父亲吗？&rdo;

&ldo;不是，&rdo;春儿说，&ldo;给一个人。&rdo;

&ldo;怎么个称呼？&rdo;变吉哥提着笔问。

&ldo;你这么写，&rdo;春儿红着脸，在纸上指划着，&ldo;你写上我姐夫的名字，可是上面的口气儿，要说给另外一个人听。&rdo;

&ldo;我没有写过这样的信。指桑树骂槐树，那怎么个写法哩！&rdo;变吉哥把笔一放说，&ldo;平常说话行，嘴里说着，眼里斜着。在信上就难了！&rdo;

&ldo;写吧，不难。&rdo;春儿说，&ldo;你先写上俺姐夫的名字。&rdo;

&ldo;写上了。&rdo;变吉哥说，&ldo;下边怎么说？&rdo;

&ldo;下边写，&rdo;春儿说，&ldo;我问他们这次打仗打胜了没有？我又给他做了一双鞋，他穿不穿？我在家里也没闲着，道沟挖好了，开春就去拆城。俺姐姐和她公公都结实。不识字是很遭难的，叫他学习认字。&rdo;

&ldo;唉，&rdo;变吉哥连忙写着说，&ldo;我这不是写信，我这是做开会记录！可你也得有个前后条理呀，叫他学习认字，高庆山的文化不是不低了吗？&rdo;

&ldo;这是和别人说话，你照着我的口气儿写就行。&rdo;春儿说，&ldo;下面写，我现在是妇女自卫队的队长，我们出过操，正月里，就成立识字班，我也要去上学。麦子雨水大，明年收成错不了，只要仗打的好，不叫日本鬼子过来就行！完了。&rdo;

&ldo;完了。&rdo;变吉哥跟着说，&ldo;这不是信，这是天书！&rdo;

二十八

春儿把信带在身上，到姐姐家去，好找个顺便人捎走，另外，心里有些事，要对姐姐谈谈。

到了五龙堂，堤坡上姐姐家的小屋，整个叫太阳照着，几只山羊，卧在墙边晒暖儿。

小屋的门紧掩着，春儿听听：屋里不只姐姐一个人，好几个妇女在说话，她推了推门。

&ldo;谁呀？&rdo;屋里安静下来，听见姐姐下炕来问。

&ldo;我。&rdo;春儿说，&ldo;大白天上着门子干什么？&rdo;

&ldo;我妹子来了。&rdo;姐姐和别的人说。

&ldo;她是吗？&rdo;一个妇女小声问。

&ldo;还不是。&rdo;姐姐也小声说，&ldo;你们先等一等，我出去看看。&rdo;

姐姐慢慢开开门出来，随手又把门带上，对春儿说：&ldo;你这个时候跑来干什么？&rdo;

&ldo;哈！上你这里来，还得看看皇历，择择好晌？&rdo;春儿一下子不高兴起来。

&ldo;我们正在开会呀。&rdo;姐姐笑着说。

&ldo;开会是什么稀罕儿？&rdo;春儿说，&ldo;区上的会我也开过，县里的会我也开过，就没见过你们这小小的五龙堂开会，关起门子来！是占房，怕人冲犯了？&rdo;

姐姐说：&ldo;好妹子，你先到河滩里玩一会儿，散了会我叫你！&rdo;

&ldo;我偏进去看看，净是些什么贵人？我不信我就见不得她们！&rdo;春儿噘着嘴，往前迈一步。

&ldo;你看你这孩子，人家开的秘密会！&rdo;姐姐拦住她，&ldo;是党的小组会！&rdo;

春儿站住了，她的脸红了一下。对姐姐说：&ldo;好吧，我就听你说，去玩一会儿。&rdo;